但她知道,这是傲慢,是自上而下的轻蔑:
“花玉龙,你阻拦官府办事,是想跟花重晏一道进大理寺么。”
她的眼眸于黑夜中睁得发亮,看向他道:“我说了,证据呢?”
玄策原本负在身后的手抬到她面前,指尖捏着一张飞钱,声音里带着寒气:“这是今日,我收到的新版飞钱,它的样式,是由花翊亲自设计。花玉龙,你好好看看,这个证据,在哪里。”
面前这张纸映在她原本愤怒的瞳孔里,啸忽,那道目光一怔,接着,眼睑之下,缓缓蓄起了水光。
她看着玄策的眼神,仿佛是在无声地、希望他说一句:这不是真的。
玄策收回飞钱,垂眸看向她,声音里恍惚有了丝温度:“如果今日你拦着花重晏,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清白,你能给他吗?”
花玉龙张开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只听头顶又传来一句:“放火,解决不了问题,也保护不了他。”
“玄策,”花玉龙抬眸看着他,那眼里全是倔强不屈的泪光:“你可以给他清白吗?”
玄策目光毫不躲避:“如果他是清白的话,自然可以。”
说罢,抬眸朝花重晏道:“花二郎,关于飞钱之事,在花府谈并不妥当,待你在大理寺查明清白之后,自然放你回来。”
花重晏心里浮起隐隐的苗头,他看着玄策那副不带攻击,却又不容退让的神色,深知任何抵抗都是无效,遂转身宽慰父亲道:
“大理寺也是在尽职追查飞钱案,连宗正寺的玄寺丞也来了,我自然更要配合。父亲,您先回院休息,放心吧,案子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花觉闻脸色担忧,想叹气,却还是压了回去。
花玉龙见父亲方才还强装的中气十足模样,如今这一拱手作揖,却透着无法掩饰的垂老,他说道:“还请官爷高抬贵手,不要伤我儿,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花某在此,感激不尽了。”
他这一弯身,玄策忙抬手扶起花觉闻:“花老爷顾全大局,但愿此案的结果,不会令您失望。”
他话音一落,大理寺的人也不上手了,让花重晏自觉走。
人声默默,谁也不知道,今夜这一搜捕,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阿兄!”
花玉龙朝已走在前头的花重晏喊了声,这一出口,泪珠子便跟着滚了下来。
花重晏想到方才花玉龙垂手的那一幕,他不知自己妹妹心里装了什么,但那一瞬间,他竟生出一丝绝望的难过来,只回身朝她一笑,道:“玉儿别哭,阿兄很快就回家。”
但……回家,回哪儿的家呢。
“腰杆子挺起来!”
忽然,花觉闻沉声朝他一吼,直把花重晏前一瞬的恍惚驱走——
他笑了笑,眼里似闪着光,道:“是,父亲。”
此时,站在一旁的玄策,那眼里映着的全是满脸泪水的花玉龙,他负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拳,又松开了。
“把眼泪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