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很安静，他坐在数据前台，过了半晌轻轻道：“楚深，我在任务世界遇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
他抬起眼，望向浮动在半空中银白色数据，静静道：“有人告诉我，喜欢不像数据运行，不是一个命令接着一个命令运行。”
“而是一种神奇感觉。”
陈栖慢慢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燕寰在第二个任务世界里，坐在轮椅上静静等待数据清理时，燕寰是如何细数那漫长几秒。
陈栖只知道，在前不久笼着雾微凉黎明破晓时分，他起床到阳台上，不经意抬眼时，望见在那片透着明晃晃光天际上，挂着一轮月，在白昼里柔和而缱绻。
白昼月亮。
陈栖蓦然想到了那个暖黄色展厅柔和灯光下，被人一笔一划小心翼翼写下画名。
在一刹那，陈栖怔住在原地，潮浪似情绪缓缓涌了上来。
那个倨傲男人，在那个小展厅，只希望他能够驻足停留在他月亮片刻，他不舍得将他月亮摘下，也不奢望他月亮奔他而来。
他只希望能够驻足停留片刻。
那个笼着雾清晨，陈栖靠在阳台前，抬眼静静望着天际乍亮，望着那白昼里月亮渐渐消失，莫名就有了一种冲动。
那个早上后，他去到审判长办公室，罕见地申请了外出任务。
想到这，靠在椅子上陈栖对着面前带着金框眼镜楚深轻轻道：“以后怎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就挺好。”
“对了。”
陈栖朝着楚深笑了笑道：“燕寰是有挺多做得不对地方，以后我会跟他说说。”
楚深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他眼神复杂地望着靠在椅子上陈栖，艰涩道：“你跟他……”
陈栖轻笑道：“在一起了。”
楚深沉默地伫立在原地，他望着陈栖，半晌后带着点苦笑道：“好。”
也许是他一直退缩、犹豫，才让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又或许，对于陈栖来说，喜欢比合适重要得多。
陈栖指尖点了点数据，笑起来道：“我处理数据了。”
他本想跟楚深说清楚后，便让楚深自行离开，谁知楚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朝着陈栖挑眉道：“不赶紧加班回去陪他？”
陈栖指尖顿了顿，偏头看楚深，楚深以着同事身份开口调侃道：“今天帮你处理数据了，过几天你不带几个人过来帮我搞A区数据就说不过去了。”
陈栖摁了摁眉心，也笑起来道：“行。”
加班加了一个多小时，审判处数据组人几乎都走完了，楚深也离开了，偌大办公室只剩下夏昭跟他汇报进度。
汇报完毕后，夏昭疑惑朝着陈栖道：“陈处，楚处长不是说已经处理完了”
陈栖抬眼望了望那批数据，没回答夏昭话，只带着点倦怠道：“你先回去吧。”
夏昭点了点头，依依不舍道：“陈处您也别太累了。”
虽然他知道陈处从来就不会听。
果然，陈栖只抬抬手，夏昭只能无奈地从陈栖办公室里出去了。
偌大办公室里，只剩下巨大数据台流转着密密麻麻数据，陈栖抬眼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数据。
工作处理到现在，其实今天该处理数据都处理完了，数据台上流转数据是第一个任务世界数据。
陈栖看着燕寰好像对第一个世界挺遗憾，想着能不能重新复制第一个世界数据，把BUG给清除了，让它重新运转起来，送给燕寰。
陈栖想着，跟他在一起，他能送给燕寰东西不多，只能更加用心地创造一些能够打动对方东西，让对方高兴。
想到这，陈栖眸子柔和了一些，等到深夜，才眉宇间带着些倦怠出了审判处。
漂浮在半空中数据光圈柔和，陈栖抬头，望见了他飞行器旁靠在一个穿着夹克男人，男人正抽着烟，指骨上猩红明明灭灭。
燕寰抱着手，垂着头，桀骜面容上带着点戾气，等抬眸望见来人，他下意识把烟给掐了，沙哑道：“加班？”
陈栖察觉到面前人情绪似乎有些不高，他上前了几步，发现了男人下意识偏头，朝他笑了笑道：“上去吧，我送你回去。”
陈栖蹙起眉，将面前男人脑袋硬生生掰了过来，发现了眉骨上几道轻轻血红，像是被医疗喷雾喷过，此时已经结痂，但是还没有完全好。
燕寰随意道：“今天出了个任务。”
陈栖好半天才狐疑道：“没骗我？”
燕寰将脸庞放在陈栖手上蹭了蹭，笑着沙哑道：“没骗你。”
陈栖半信半疑，上了飞行器后，他偏头望着开启自动驾驶，在一路上异常沉默燕寰道：“今天怎么了？”
燕寰没说话，而是忽然沙哑道：“陈栖，有时候我会觉得，楚深这样人好像才更适合你。”
放屁，楚深那个怂蛋，送到他燕寰面前，顶不过他两拳。
男人压下心中腹诽，他慢慢垂下眼，仿佛十分失落道：“你们是同事，在共同领域有着共同话题，而我却什么都不懂。”
狗屁，如果哪天陈栖真跟楚深跑了，他燕寰能就直接把审判处他们“共同领域”给拆了。
陈栖愣了愣，看着面前男人桀骜面容上满是落寞，苦笑道：“他能够帮你加班处理数据，但是我只能在外面等着你，一点忙都帮不上。”
燕寰抬头，十分懂事落寞道：“他真好厉害，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陈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但却说不上，他揉了揉男人脑袋，郑重道：“你跟他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比他厉害很多。”
燕寰俯身啄了一口陈栖，愉悦道：“再夸一句。”
陈栖郑重继续道：“也比他好很多。”
“再夸夸嘛。”
陈栖绞劲脑汁，最后憋出句道：“也比他好看。”
燕寰偏头望着郑重沉思后，认认真真跟他憋出一句话陈栖，心痒得不行，翘起尾巴一样强调道：“我可是你大卫。”
陈栖最爱大卫。
陈栖望着对大卫一无所知燕寰，憋出了句：“对，大卫，特别好大卫。”
燕寰将手摩挲在陈栖颈后那一小块皮肤愉悦道：“你看楚深就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