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事务被他匆匆交代下去,如今小一辈的弟子们也能独当一面,让他颇为放心。而且纯阳向来与世无争,也少有人来寻晦气。兰花妖便安静呆在这里,倒也十分清净。
至于他本人,该低调的时候,就不要随随便便刷存在感了,太浪容易浪过头,出现意外谁都负担不起。
长老们大多都知道十七干的那档子事儿,他们都是亦正亦邪懒得去管什么天下的,知道流月城和十七不会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晓前因后果后,一个个排着队把十七损了一顿,十七也只能怂巴巴听了,然后包袱款款离开了他一手建造起来的门派。
看起来十分心酸。
弟子们倒是不明真相,以为掌门又是出去公费旅游,几名长老揣着袖子长吁短叹了几声,便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至于十七……?管他去哪儿,不死就成。
而十七仍是如同往常一样,四处游走,如果碰到有用的道具就想方设法弄到手,然后托偃甲鸟送到流月城,修仙界也好,人界也好,都遍布了他的足迹。
期间还经历了挚友的亡故,唐凌实力确实很强,延年益寿也十分简单,但再延年益寿,他也只是凡人一个,寿数到了,谁也留不得。
本就是多捡来的日子,又哪儿能期待长命百岁?十七去时,唐凌已躺在榻上气若游丝,因保养得当,表面上也只是中年人的模样,实际上内里却灯尽油枯了。见十七来了,他倒是精神了几分,还抬手打了招呼。
“啧啧,你这样子真是难得。”十七顺势坐到床边环臂俯视着唐凌,语气极为戏谑,心中却五味杂陈。唐凌之于他,不仅仅是故友,还关联着他的过去,如今唯一一个与曾经有关的人也要离世,他确实十分不好受。
唐凌也不想在临终之前看到别人哭哭啼啼,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死自然也是不怕的,他早就该死在昆仑,剩下的几十年,算作馈赠也好,或是偷来的也好,挥霍过后迎来的自然该是死亡。
“是——是,我都是糟老头子了,你还仍旧貌美如花。”唐凌撇了撇嘴,轻声道:“不过见你来了,我很欢喜,不然我死都不会甘心。”
十七一脸嫌弃:“太肉麻了。”
十七眼睁睁看着唐凌在他面前咽气。唐凌一生未娶,山庄的一切都留给了花家七童随他处置,余下的财物,若是十七有需要就都让他拿了去,他的心腹手下也都各自得了该得的,唐凌也没想着这些手下为无争山庄献了青春献终身,拿了钱后就随他们去了。
至于山庄是否败落,与唐凌就无半分关联——人都死了,还管那些干嘛。
唐凌十分洒脱,十七亦然,葬礼过后便又独自一人离去。旧友离世,他本该难过的,可现在却像是心里压了什么东西一样沉甸甸的,难过的感觉倒是欠奉。
紫胤倒也又给他传了信,不若往日那般熟稔,极为公事公办,所说的内容大抵就是上古神剑昭明可破心魔之患。
十七郑重回信道了谢,转头就把这消息送上了流月城,至于沈夜如何去做,就与他无关了。说实话,他也怪累的,系统本来就从未强制让他做过什么,平日里存在感低到不行,偶尔发布些任务也都不是需要强制完成的类型。奖励虽然丰厚,但事到如今,十七已经不是需要装备来提升实力的类型了,之所以一直完成任务赢取奖励,大概只是收集癖作祟,以及对纯阳的怀念让他想要得到与从前有关的一切。
他对流月城有感情,对烈山部人有感情,为此不惜做下错事,每个月甚至还要被魔气侵扰,他坚持到现在,有的时候也会迷茫——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事实上如今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左思右想,后果倒也十分严重,魔气封印已经松动,没有紫胤的帮忙,单纯凭借十七自己的力量,效用自然不比从前,他在外行走也极为不便,那日正巧寻到一处偏僻的破落庙宇,准备就此过上一夜,谁知还未到子时,便觉察出封印有些削弱。
他苦恼之下取出工具准备草草加强一番,至少挺过当晚。谁知一转身,却见一绝色女子缓步而来,一袭月白衣衫,衣袂飘飘,眉心微蹙,似是有无限愁绪,极为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