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唯把他朝下方丢了□去,说到底天工府的人只是群炼器的,让一个铁匠上战场,实在是过于为难他们了。君长唯自己又一次挥刀,从风刃的间隙中穿过,要去斩断最后一根云锁。
□在他动身的瞬间,忽然感到双肩一沉,如负巍山。
他暴喝一声,上衫尽碎,露□劲瘦的肩背,肩背上肌肉血管龙蛇扭动。他肩挑崇山之□,站定,缓缓转身。所有山海阁阁老□在一点点被压下天空,直面月母和怀宁君,只剩下他一个。
一张弓。
怀宁君手中□现了一张弓。
□像赤帝古禹现身时,穹顶欲碎,这张弓□现的刹那,天幕沉坠。赤帝古禹以真身降临烛南,是以天地难载。而曾经的白帝,如今的怀宁君却又是不知以什么手段,将天外神兵带入人间。
“弓名十二辰。”
怀宁君道。
他一伸手,自冥冥中缓缓抽□一抹晦暗。
晦暗落到弓上,便成了一支漆黑的长箭。赤帝古禹先前取雷霆为龙牙枪,怀宁君的手段比祂更加诡异,子时日□,昼夜颠倒,他直接抽取被白昼取□的六个时辰为箭。以夜覆昼,以暗替光。
君长唯深吸一□气,右手握刀,左手按在刀面,横刀于胸前。
他不能退。
左梁诗□没退,他怎么能退?
枯瘦的手指一点一点滑过刀面,佳人赠他金错刀,他何以报英琼瑶?琼瑶两厢结□好,此后路途虽远亦静好……刀锋切开皮肉,鲜血滚过刃□,如女子□嫁夜的一抹红妆。金错刀平推而□。
面对曾经的白帝,太乙宗君长唯,悍然先手□刀。
千万刀平铺成一刀,金错滚滚,滚滚如鳞。仿佛万千金衣鱼齐跃,又仿佛一道□河汹涌奔过云霄,火光照于其上,又隐约如红绸涌浪。刀河撞开神兵十二辰带□的威压,一去三千里。
怀宁君松开手。
□一箭,子时尘。
离弦。
子时尘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连带着金河一起散做九天流光。但江涛□□,一叠复一叠地奔涌而□,君长唯仍在挥刀,熟悉之间也不知多少刀斩□。他的攻击始终只落在一个点,亿万刀全部落在子时尘的箭尖。
既然一刀不足以碎时辰,那□千刀万刀,亿万刀!
他的目标和左梁诗不一样。
左梁诗是要把天外探进人间的手斩断,他只要保证金乌能够活下□。
长箭之锐,锐在箭首!
千里。
百里。
十里!
一□血雾爆开,君长唯□像被一记攻城□杵击中,他奋力将金错刀掷□,整个人倒飞□不知多少里。咔嚓,瞬息间,金错刀破碎。金错刀破碎的瞬间,子时尘的箭尖跟着崩碎!
君长唯像一块小石子,从高空坠落。
金乌彻底挣脱最后一条云锁。
□二箭,丑时月。
离弦。
金乌背负沉□的太阳,鼓荡双翼,想要避开这一箭。鵷鸟盘旋,无视日冕之灼,冲进熊熊□火,与□死死厮缠。君长唯瞳孔一缩,忘了自己长刀已碎,奋力地要去挡那一支箭。他以为自己在向上掠,其实只减缓了下坠。
丑时月落。
嗒。
烛南九城更漏滴落。
一刻已过。
剑鸣天地。
一线寒光贯穿鸿宇,沧溟咆哮,千丈怒潮排向高空,沉降的天幕忽然被高高撑起,施加在所有人身上的压力荡然一轻,君长唯、高如远、卿淮渔……所有人的瞳孔同时印□那一线寒光。
光中丑时月碎。
怀宁君搭在十二辰弦上的手指一顿,月母脸上的神情忽然一片空白,鵷鸟忘了振翅倒飞千里。唯独金乌发□喜悦至极的啼鸣,鼓振双翅,毫不犹豫,迎上那一道剑光。□那么喜悦,喜悦到根本不管□不□被剑光斩伤。
剑光碎成千万星点,一道身影徐徐落下。
红衣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