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沉思片刻,“敌不动我不动。先不要伸张,另外,婚礼可以带着准备起来了。”
张姨:“……是?。”
此?后?顾家里上上下下对怀酒的态度好了很多。甚至有人还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小少爷,有时顺嘴提到一句之前小少爷在顾家的事,怀酒也从善如流地接了,等?到聊完这五毛钱的天,那佣人一个回头的功夫忽然?想清楚其中的不可思议之处,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老太太也旁敲侧击地问了顾应楼好几次
,应楼的态度一如从前,不否认也不承认,听得人是?一头雾水。
最后?老太太也烦了,直接把户口本翻出来摊在顾应楼面前,直言希望他不要犯以前车祸失忆前的错误。顾应楼看着户口本看了半天,忽然?罕见地笑了笑。
“知道了。”他把户口本揣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语气?温和,“婚礼您就好好操办吧,从前是?什么?待遇,如今依旧。”
这也就是?隐晦地承认了。
很奇异的是?,得知真相后?老太太一点都不慌张,也没感觉到什么?害怕的情绪,毕竟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一剂安定剂打下来,老太太顿时安心了许多,开开心心地去操办婚礼的事了。
此?后?也不知道是?通过了什么?方式,她顺顺利利地说?服了怀酒的父母。等?到订婚前双方家长会面时,怀酒还是?头一次见到他的亲生爹娘。
父亲穿着一身?舒适的西装,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像是?个斯文人;母亲是?个风韵犹存、气?质绝佳的大美人,她穿着一身?长长的旗袍,黑色的头发盘起,露出一轮满月似的脸,两弯吊梢眉再加上嘴角还有一颗小小的痣,更显得气?质出众。
还未开席时两人就已经激动又?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盯住大门,等?到顾应楼推门进来的那一刹那,怀酒那张小小的瓜子脸在他身?后?浅浅露出一个下巴尖,这对中年夫妇就已经泪湿了眼角。
怀酒本还紧张地攥着顾应楼的衣角,等?到看到那对夫妇的泪眼,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油然?而生,熨平了他忐忑的心。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面前的这两人真的变成了他的亲生父母一样。
怀酒想,他也许已经不知不觉被?世界法则给同?化了,也许以后?怀酒的父母会真正的变成他的父母,顾老太太会真正的变成他的奶奶,而顾应楼也会是?他真正的爱人。
可是?,这里才?是?他想要的世界。
他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好像真的活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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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老太太的劝说?,怀家人几乎没对怀酒有一点怀疑,唯一一丝的疑虑也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烟消云
散。有时候血缘真的很奇妙,哪怕是?完完全全以新的身?份再次相见,血液里的某种因子也会像是?一段红细绳,把他们牢牢地栓在了一起。
婚礼的准备很顺利,只在中间时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怀爸怀妈在外国生活几十年,生活习惯也渐渐偏于中西结合,比如早餐会吃全麦面包加两片薄薄的火腿,怀母会吃酸奶泡水果燕麦,还会吃一小碗的蔬菜沙拉。顾老太太就是?完完全全的中式早点,包子烧麦油条加上清粥,腻了就弄点芙蓉包、绿豆糕这类清淡的早点,吃得非常接地气?。
两家生活习惯差得这样大,自?然?在婚礼筹备上产生不少的分歧。比如怀妈妈觉得礼堂一定要在教堂、在牧师的祷告下两位新人宣誓是?彼此?唯一的爱人。顾老太太不一样,她和老爷子成婚的时候正逢形势艰难,两家不敢铺张浪费,新人们就穿着一身?粗制的喜服,高堂之上坐着双亲,顾老爷子背着新娘子跨过火盆,笑着拜了天地,从此?做了一辈子的夫妻。
一家要中式婚礼,另一家又?要西式婚礼,结婚又?是?人这辈子的第二件大喜事,两家为?此?争吵不休,拉着两家儿子今天一家一家地看礼堂,明天又?去一件一件试穿婚服,顾应楼体力好不怕折腾,话又?少,家里人不敢问他的意见,只好拽着怀酒问来问去,弄得他苦不堪言。
一天一天地折腾下去,晚上同?床时差点累得睡着,间接影响到了顾应楼的x生活质量。他十分不悦,最后?终于替两家做好了决定,干脆办两场婚礼,中式婚礼就在A市,西式婚礼可以挑一些?国外的著名教堂,办完婚礼正好还可以来一次蜜月旅行。
这下双方都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操办自?己心中那场盛大的婚礼,家长们终于消停了下来,怀酒也松了口气?。
因为?中式婚礼要比西式早一些?,第二天顾老太太就拿了请柬的封面样板来给他们挑,顺便让他们列一份宾客名单。
封面没什么?好选的,在这种事情上顾应楼全都听怀酒的意见,他喜欢什么?就订什么?。
倒是?宾客名单和座次需要好好挑选。
“你那边的亲友,叶贤
和苏特助肯定要请,公司里的员工呢?全发请柬吗?还有你那边的合作伙伴……”
两年过去,怀酒对顾应楼的交际已经有些?模糊,好在人家本人记得一清二楚,一个在边上报名字另一个在白纸上速记,两两搭配倒是?干得挺好。
“我这边的话,张鹏肯定要请。”怀酒咬着笔杆模糊地自?语,“徐瑶瑶不知道会不会来……”
他仔细数数,又?加了两个从前打工时处得要好的朋友,此?外竟然?也找不出更多的了。
顾应楼看他一笔一划写得认认真真,像是?在写真正的请柬一般。
他歪头在旁边看了大半天,忽然?问:“你的大好日子,不请你的生母吗?”
一提到这两个字,怀酒的笔尖立刻顿了顿。
自?来水笔的墨水堵在了笔尖,将白色的纸点上一团氤氲的墨点。
差点忘了。
他还是?有亲生母亲的人。
曾经他跟母亲分家时,他许诺会告诉母亲自?己的近况,不过想来她可能?对自?己和谁谈了恋爱、结婚的情况并不怎么?在意,大概只要每个月的赡养费到账,她也不会太在意和自?己儿子登记的人是?男是?女。
怀酒的目光渐渐黯了下去,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笑了笑,“不用了。要是?请了我妈,礼堂上两个妈也说?不过去。好在我们家和亲戚已经不怎么?来往,到时候也不怕撞车。”
他说?得轻松,然?而大婚之日没有一个相伴数十年的血亲在场,听来怎么?都是?缺憾。
顾应楼从前孑然?一身?,觉得这些?并无所谓,可是?等?到真的拥有过才?知道,失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去问吧。”他的手拂过怀酒的眉眼,目光温柔,“不管结果如何,我陪你走一趟。”
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不想怀酒的余生留有遗憾。:,,.</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