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有。
她的阿姐没有回来。
她埋下了脑袋,捏着自己手中的符纸,又等了许久。
漫长的黑夜散去,新一轮的日光慢慢爬上。
还是没有。
她抬眸,猩红的眸子看着窗边的光芒看了半晌,随后灰暗的瞳孔中微微亮了亮。
这一次,她起身,很快离开的魔域,来到了曾经居住的边陲小镇。
之前的房屋中生了灰尘,依旧什么也没有。
女人沉默着打量着,又转身去了凡人间,去了那间房屋,去了最开始的客栈……
一处处走过了,一寸寸找过。
不知不觉又落了日。
街边的灯火亮起,道路上桥梁上慢慢地多了许多年轻的娘子与郎君。
风子卿侧过了身,看着身旁一个个欢笑着的姑娘提着精致的花灯走过,不远处的天空中又绽放出了绚丽的花灯……
街边的小摊一个个摆起,小贩的招呼声清晰可闻。
指尖冰冷一片,僵硬了许久了,她垂了眸,看着地面上属于自己的影子,一点点空洞了眸色。
直至深夜了,空荡的魔宫中迎来了它的主人。
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的女人慢慢走,步子不是很稳,身上沾着酒气,一点点走进了寝殿中,扶着椅子坐在了梳妆台前。
镜中显出了一个带着银面具的脸庞,仅露出唇瓣和下颚。
果然是一模一样。
女人似是有些满意,浅浅地对着镜子笑了下。
“阿姐给你买的糖葫芦。”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轻声道。
随后取下了面具,浅浅笑着,垂眸咬了一口。
细细咀嚼了下,又渐渐淡了神色。
“酸的……”
又酸又苦。
女人喃喃着,有些不解,瞳孔中一片涣散。
啪。
指尖捏着的东西无力垂落,砸在了地上。
她又垂下了眸子,看着手中的面具,有些不安地低声问。
“……阿姐,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害怕……”
啪嗒。
小小的水珠砸在了面具上。
女人茫然了一瞬,随即慌张地伸出了指尖,给它一点点抹去了。
“我害怕……”
她又忍不住地小声说着。
还是没有人应她。
墨发披散着,额角发丝垂落,女人垂着头,身子渐渐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了。
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地砸落得更快了。
面具上被打湿了很大一块儿。
“……我错了……”
“……阿姐,我知道错了……”
风子卿紧紧捏着桌边,指尖泛白,口腔中一片的腥味儿,鼻子酸痛,刺得她眼眶忍不住的泛红,眸前霎时间模糊了一大片。
她颤着指尖想擦去面具上的水珠,却抖得太厉害,看不清,怎样都擦不掉了。
“……阿姐……”
“……我以后不喜欢你了……”
“……我不喜欢你了,你回来吧……”
“……阿姐……”
她又捏着那符纸,嗓子沙哑得近乎发不出声音来,颤着唇瓣,一字字终于挤出来了。
像极了做错事,反省着乞求原谅的孩子。
“我下次不敢了……”
女人趴在了桌上,终于埋下了头,泣不成声。
不知哭了多久了,醉酒后的人渐渐低了声,昏昏沉沉失了意识。
地上的糖浆早已化开,指尖捏着的符纸无力飘落。
唯有她怀中的那张银面具,安静地被她搂着,哪里也不会去。
昏暗的梦中有香甜的吻。
有绚丽的焰火和精致的花灯,有河畔传来的笑声和脚下相伴而行的影子……
有甜蜜的糖人和糖葫芦,有温软的怀抱……
有纵容她握住的指尖,亦有无奈又温柔地瞧着她的目光……
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都在里面了。
天明,梦醒,又什么也没了。
风一诺想要离开,自然不会拖泥带水,亦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她素来狠得下心,这一次也一样。
她走得很干净,断了所有的符纸联系,寻找了一处偏僻之地,为自己布下重重结界,又借天道之力掩饰。
一切都如期完成。
唯一不甚完美的,是她沉睡的时间。
稍稍短了些,不过二十年,便醒了一回。
风一诺也不甚在意,只是想着出去走一走,回来继续她的沉
睡。
她去了很远处的一个修真城镇,却听到了许多令她都为之怔然的消息。
据说,那魔域君主疯了。
暴戾、嗜杀、喜怒不定。
这数年来,死在她手上的修士魔族,甚至于是妖族,都数不胜数。
风一诺顿下了足步,听着他们的交谈声,甚至以为他们在说的是另一个人。
“魔域的君主,现在是谁?”
众人闻声抬眸,只看见了一个带着银面具的女人,看不透她的修为,故而谨慎又恭敬地回了她。
“正是曾经的桓玉仙君,风子卿。”
“阁下可莫去招惹她,那就是个疯子。”
一旁有人好心提醒道。
风一诺蹙眉不解,难得茫然。
“……她疯了?”
“她疯了。”
风子卿早就疯了,这是三族公认的事实。:,,.</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