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诅咒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最不起眼的东西,和空气一样,与人类同寿,且无处不在。
黑磨桑落呼唤周遭的诅咒,让它们覆盖起自己,又均匀地弥漫在身边,令自己从气息上完美融于背景。
虽然还无法完全掩盖自己的身形,但只要不引起妖魔注意,她就可以安静地寻找出路!
就算不小心真的被撞到了,让诅咒形成迷雾,给她争取跑走躲藏的时间,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可是……那个术士篆养的妖魔也未免太多了一点吧?!
又是三五成群袭来的妖魔,黑磨桑落咬牙调动诅咒迷雾困住它们,汗水自额角接连滑落,有的歪着落在眼睫上,将眼前晕染成带着水雾的迷蒙。
她却甚至顾不上擦一擦。
——糟糕!
没有注意脚下有之前战斗时碎掉的砖瓦,黑磨桑落就要跌倒在上面时,忽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握住了她。
“……怎么都一千年了,你还是这么冒失。疑似敌人陷阱的大本营,是能随便闯的吗?你以为你是毗沙门天那个武斗派的疯女人啊。”
祸津神幽蓝的眼睛弯了弯,毫不客气地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
虽然氛围和场景好像不太对,可是黑磨桑落还是本能地笑了一下,伸手抓住对方作乱的指尖,眼角闪烁着微润的水光。
一副已经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好像在理直气壮的委屈。
“可是……是夜斗啊。我怕我不追上来,再见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已经错过了好多人,连道别都没机会。我不想再被丢在后面了。”
她攥紧了握住夜斗的手,声音是颤抖的,却努力对他露出美好的、温暖的笑容。
“夜斗,终于又见面了!我很想你。”
“……啊。”祸津神短促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也是。桑落,你终于醒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啦,别发呆了!动作要快点。绯音那个家伙很难缠的,我好不容易才甩开她一会儿,可不能浪费在这里。”
用牙咬住匕首,夜斗双手抱起黑磨桑落,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自顾自地开始跑动,身姿矫健地在薨星宫里穿梭跳跃起来。
他显然对薨星宫的路线都谙熟于心,遇到岔路时,几乎都不需要犹豫,远远察觉到妖魔时,也能迅速反应过来,躲到死角处等对方离开。
夜斗最终在一条死路前将黑磨桑落放下,让她直走离开结界,堕落神明就想也不想地冲结实的土墙伸手。
他挑了挑眉,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也不怕我是骗你的啊?那可是我的‘父亲大人’。”
“夜斗不会的。我知道。”黑磨桑落看着祸津神的眼睛,连犹豫都不曾,“夜斗,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就算你这么说,也是不行的啊。撒娇耍赖都没用,你知道的。”
夜斗耸耸肩,神情麻木到平静。
“我是从父亲大人的愿望中,诞生的神明。离开他,我会死。而且就算我不怕死,也绝不可能是跟你一起离开——桑落,捉迷藏我就没赢过。他总能知道我在那里。”
他将黑磨桑落推向结界最隐蔽的出口,向来跳脱的少年嗓音,在此刻,温柔如一支哄睡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