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余知鱼刚看完,男孩又写了下一张纸条。

——是我见过活着的画画画得第二好的人。

余知鱼失笑,转头看过去,就对上男孩的亮晶晶的眼睛。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放在余知鱼面前。

“这是我之前在图书馆门口捡到的。”他看着余知鱼,小声说:“我觉得是哥哥画的。”

余知鱼目光落在那张纸上,愣了愣,这确实是他的画——回国第二天,他第一次来宁大,在图书馆画的。

那天他是带着画走的,但回家却没看见,他想着或许是掉在了路上,也没在意,却没想到被眼前的男孩捡到了。

“虽然风格完全不一样,但是哥哥画线条的习惯和这一张一模一样。”

余知鱼倒没想到男孩竟然能看出这些,不由笑问:“你也学画画吗?”

男孩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但是我画得比哥哥差太多了。”

余知鱼莞尔:“那是因为你还小。”

“我不小了!”男孩倏地抬头,对上余知鱼的视线,脸又红了,“我都十七了!”

余知鱼这下真的有些惊讶了。

眼前的男孩虽说五官偏深邃,但他眼睛大,瞳仁也比常人大些,加上脸颊在某些时候还能看出些婴儿肥,往大了猜也顶多十五岁的样子。

似乎是怕余知鱼不相信,还一把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余知鱼看:“你看,我真的十七岁了。”

语气急切,非常急于想要证明自己。

余知鱼避开视线,告诉他:“不要随便把身份证给陌生人看。”

男孩脸颊又鼓了些,“你又不是陌生人。”

余知鱼:“我们才见一面。”

“不只一面,是两面。”男生说:“还有一次。”

余知鱼好奇,“什么时候?”

按理说,如果他见过这个男孩,应该会对他留下印象。

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体育馆门口,我撞到你了。”

余知鱼想了起来,“你戴着鸭舌帽?”

男孩人都坐直了,一脸期盼:“是我!哥哥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男孩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手机就轻轻地震了一下,他瞬间失落起来:“哥哥,我能不能问你要一个联系方式,我现在要去听课了。”

余知鱼将微信号码写在刚才男孩递过来的一张便签上,递给他。

得到他的联系方式,男孩连着之前捡到的那张画一起,小心翼翼地叠了起来,叠到一半,他像是想到什么,忐忑地问余知鱼:“哥哥,这张画我能留下吗?”

余知鱼:“可以,一张画而已,捡到了就是你的。”

男孩闻言却收了笑,唇也抿了起来:“这不只是一张画。”

他看着余知鱼,固执又认真地告诉他:“这张画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画,是我的宝物之一。”

余知鱼怔了怔,随即莞尔:“如果有机会,我再画一张更好的给你。”

男孩眼睛又亮了:“真的吗?”

余知鱼发现他眼睛真的很亮,不知是不是阳光没有遮掩的原因,落在他瞳仁的光芒清亮干净,坦坦荡荡的传递他的情绪。

余知鱼一直很难拒绝两种人:真心为他好并释放善意的人和真诚坦荡的人。

眼下的小孩似乎两种都是,余知鱼也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弯眸道:“真的。”

男孩离开图书馆后,余知鱼看了眼时间,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这节课是选修课,当时余知鱼报道的时候选的,这堂课学分很高。

余知鱼过去的时候,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了,但教室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等他坐下之后,才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也还是不多,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也只坐了半个教室。

教室很空,所以余知鱼轻易就发现了,一个卷毛脑袋沿着前排课桌边缘,一下一上地,朝着他这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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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nbsp; 等到上课铃声彻底落下的那一刻,卷毛升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是刚刚那个小孩。

余知鱼挑眉:“你怎么在这?”

男孩立即手指抵唇,朝一个方向使眼色,余知鱼顺着看过去,神色严肃的教授在铃声结束的最后一秒进了教室,此时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且正好看着他这边。

余知鱼立刻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打开草稿本,拿起一支笔,装作认真的模样。

旁边的男孩也立刻拿起自己的小便签纸,低着头装作在写什么的样子。

但是教授不知为何对他们很感兴趣,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背着手俯身,先看男孩的便签纸,一片空白,又再往前些,看到余知鱼的便签纸,上面写了四个字一标点。

——课堂笔记:

余知鱼抬头,不闪不避,朝着教授乖巧腼腆一笑。

教授点头:“这位同学学习态度值得表扬,还没开始就做好了记笔记的准备。”

说着视线又落到男孩身上,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给我认真听课。”

话落,前门被人敲了敲,教授回头,立刻笑了。

教师也骚动起来。

教授介绍:“这是叶与白,你们应该都认识,这几天过来给我当助教,也会和你们一起上课。”他温和道:“去找个地方坐吧。”

然后,余知鱼就见叶与白的视线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以及耳边小声的碎碎念:“别过来别过来。”

余知鱼侧眸,问:“你认识他?”

男孩:“我爸的得意门生。”

余知鱼惊讶:“上面是……”

男孩面朝余知鱼趴在桌上,眼睛弯弯:“易教授是我爸爸,我叫易之,容易的易,之乎者也的之。”他往余知鱼这边挪了挪,小小的声音透着开心:“哥哥,没想到你也来上这节课。”

余知鱼也没想十分钟不到就又碰到了他,而且这个他还是他选修课教授的儿子。

他笑了笑:“我也没想到。”

“其实我刚刚想……”

叶与白从讲台走到中后排,花了二十七秒时间,这期间,余知鱼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一眼外,其他时候都在和易之说话。

厚重的法典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闷响。

余知鱼听到声音转过头,眼底还漾着未消的笑意:“好巧,你也上这节课吗?”

叶与白目光扫向易之,唇角牵起:“确实很巧。”

“哥哥。”易之小声问:“你也认识叶与白吗?”

余知鱼又将脑袋转了回去:“认识。”

“什么时候……”易之想了想,眼睛睁大一些,面上浮起一丝懊恼:“是不是上次我撞到你的时候。”

余知鱼被他的表情逗笑:“是啊。”

“我……”他脸颊又鼓了起来,意识到余知鱼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时,立即又绷起脸,摆出成熟的表情:“对不起,我当时太着急了……”

余知鱼:“你道歉了啊。”

“不是这件事……”易之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了余知鱼另一边的叶与白,他面色偏冷,也看着这边,与他对视时,还眯了下眼眸。

易之立刻收回视线,嘟囔道:“我才不怕他。”

余知鱼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易之摇摇头,看到余知鱼又笑了起来:“没有,哥哥我们……”

叶与白淡声打断他们:“听课。”

余知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易之竟然说了不少话,想到叶与白平时勤工俭学,还要靠奖学金生活,他就立刻闭上了嘴,不打扰他学习了。

易之也没说话了,但是他重新拿起了便签纸:哥哥,我想考宁大的美术系,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看看我的画吗?

余知鱼看着易之悄悄摸摸将便签纸移到他手边,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觉得好笑,正要看,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便签纸收走了。

“上课时间,不要传纸条。”叶与白表情第一次不含笑意,冷冷淡淡地,提醒余知鱼:“我是易教授的助教。”

余知鱼:……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他小声道:“抱歉。”

叶与白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易之也看到了这一幕,不高兴地轻轻哼了一声,但台上易教授视线也已经多次扫过这里了,他也只作罢。

只是课上到一半,刚刚收了余知鱼纸条的叶与白,递了一张纸条过来:能听懂吗?如果不懂记得问我。

余知鱼收起纸条,朝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