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玲儿姐生了个?大胖小子,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周锦鱼在?那些字迹上?,都?能感受到柳氏的欣喜。
周锦鱼虽然为?玲儿姐生了儿子高兴,但却因为?柳氏对?她依旧不闻不问,她心中原本平淡下去的那一丝怨气,又开始若有若无的开始堵在?了心口?。
可如今,那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那个?对?她动?不动?就动?鞭子,那个?受了大半辈子的苦,把所有的一切,都?默默的埋在?心里?,无论受多少苦楚,都?咬紧牙关扛过去的坚强的女人,怎么就没了呢?
周锦鱼捂着?心口?,实在?痛的厉害。
胸口?上?就像破了个?再也无法弥补的大洞,撕裂着?,叫嚣着?,埋怨着?。
魏华年被她这副样子慌了神,慌乱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别?怕……乖,不要怕,你还有我。”
周锦鱼呆滞的抬起头?,看着?魏华年,喃喃的说道:“我再也没有阿娘了,我以后,再也没有阿娘了。”
魏华年只是抱着?她
,低声说:“我知道。”
周锦鱼放声大哭。
胸口?剧烈的起伏上?,几乎喘不上?起来。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偏心的女人离开之前,跟她好好的说说话?。
就算见不到面,多写几封信,也是好的。
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啊!
周锦鱼推开魏华年,她来到床头?,在?枕头?底下,把柳氏给她写的那几封信找了出来,她其实一直都?好好的收着?。
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
原来,她往日里?对?柳氏的那些,不是怨恨。
而是觉得,阿娘啊,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为?何,就不能表现的多爱我一些呢?
她多渴望着?,柳氏能够对?她公?平些,如果?柳氏对?她,能够像对?待玲姐儿那般,生病的时候守在?床前,难过的时候抱着?她好言相哄,她又何至于同柳氏怄气怄了那么多年。
她其实,一直都?是嫉妒玲姐儿了。
因为?,玲姐儿,抢了自己的阿娘。
抢了自己唯一的阿娘。
可如今,阿娘却不在?了。
庆鱼年:[二更]
周子牧的来信上?说,让周锦鱼万事小心,如今反抗军气势正盛,如今长安城早已经乱做一团,百姓能逃的全都?逃走了。
而没有能力?逃走的,只能等待着?反抗军的任意抢杀。
周子牧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大乱,他让周锦鱼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保命要紧。
而周锦鱼所处的位置,却要比蜀地还要往南,中间隔着?数座城池,周子牧带着?周家?逃亡蜀地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蜀地多山,占据天险,蜀地太守可以根据天然优势加以防守,只要严守,反抗军若想拿下蜀地,怕是也要损兵折将。
当天晌午,周锦鱼便已然换上?了一身?劲装,她去村子里?买了一匹马,并没有带任何行礼,只是让魏华年给她准备了些易于存放的饼子,起身?前往长安。
此?地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周锦鱼就算什么都?不带,就算她此?时一心复仇,却也是不能在?到了长安城之前饿死。
周锦鱼离开山谷的时候,魏华年一路把她送到了村子口?。
魏华年原本是要同她一
起去的,但周锦鱼却直接拒绝说:“留下来吧,你会成为?我的累赘。”
魏华年心里?清楚,周锦鱼这么说,是不想她跟着?她,一块去长安身?陷险地。
魏华年点了头?应了,千言万语只剩了一句话?:“万事小心。”
周锦鱼点了头?,她眼?中的悲痛之色已经被决然所掩盖,沉声道:“放心。”
周锦鱼飞身?一跃,跳上?了马背。
她转身?欲走,却听魏华年忽然提高音调,喊了一声:“周锦鱼,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家?。”
周锦鱼身?形一顿,她没有应声,只是扬起了马鞭,大喊了一声:“驾!”
马儿已然绝尘而去,魏华年站在?村口?,默然良久。
直到那人已经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才回了谷里?的小栅栏院子里?。
她想了想,依旧觉得不放心,于是回了房中,写了一封信,绑在?了信鸽腿上?,在?窗户边,把信鸽放飞了出去。
她又重新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花,开的正盛。
周锦鱼为?了讨她欢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可以在?冬日里?开的这般旺盛的花来。
此?时,冬日的暖阳直直的照到院子里?,却依旧吹不散她身?上?彻骨的寒。
周锦鱼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十日赶到了长安城。
她在?半路上?换了数匹马,因着?战乱的缘故,马匹也是水涨船高,坐地起价。
好在?,周锦鱼在?临走的时候,魏华年提前往她身?上?放了银票。
长安城此?时已然变成了一座颓城,守城的将领早已经换成了反抗军的人。
周锦鱼趁着?守城的反抗军换值的时候,潜入了长安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店铺早就关了门,一派的萧索。
没走几步,便是一滩早已经干掉的血污。
长安城的百姓们在?她到来之前,遭遇了什么,可以想象。
把长安城的百姓当做蝼蚁一般,任意宰杀,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周锦鱼孤身?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有个?孩子听到了动?静,打开了窗户,从二楼往下看。
周锦鱼一抬头?,是个?眼?中带着?惊恐畏惧的孩子,在?
看到周锦鱼后,十分惧怕的打了个?哆嗦。
周锦鱼想了想,十分友好的同他一笑。
那孩子却是直接“哐当”一声,把窗关了。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有几个?反抗军在?街道上?走着?,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已经卸了去,头?上?却戴着?银盔,不伦不类。
周锦鱼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后面。
反抗军骂骂咧咧,踹开了他们面前一户富户的高门,里?面有个?管家?打扮的老者畏惧的跪了下来,不停的求饶:“军爷饶命,我家?老爷已经走了,家?中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反抗军狞笑着?,看老头?求饶的姿态显然是开心极了,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
蝼蚁么,可不就是随意碾死的么。
于是,手起,刀落。
一颗圆滚滚的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