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庆鱼年[一五八]

庆鱼年[—?五八]

也正是如此,南陈民乱四起,大晋派去的官员频频开始往京城传信,说他们就要撑不住了。

其实,当周锦鱼得知了天顺帝开始对南陈的道教大加打压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早就料到了会?有这?—?天。

只是她没料到,这?—?天会来的这?样快。

毕竟南陈以文治国,百姓们一直都没什么想要造反的心思。

如今天顺帝怕是把南陈的百姓们彻底逼上了南墙,他们压抑日久,这?才开始发?生?民乱。

天顺帝怒道:“南陈竟然胆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朕决定派兵前去剿灭暴民。”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躬身道:“陛下?,微臣以为,南陈区区小国,不足以值得陛下?生?气?。”

“哦?”天顺帝看向周锦鱼,冷声道:“依你之?见?呢?”

周锦鱼道:“臣以为,南陈之?主既然已然臣服陛下?,那南陈的子民便是陛下?的子民,宜循循善诱,教化便是,若是此时动兵,他们怕是会觉得,是我大晋朝容不下?他们。”

天顺帝眉头紧皱。

周锦鱼继续道:“当然了,陛下?乃是天子,若是真想动兵,也无可厚非,只是,若是南陈拼死反抗,到时鱼死网破,也不好看。”

天顺帝怒道:“周锦鱼!你是说朕怕了他们不成?”

周锦鱼恭敬的道:“臣不敢,臣只是在想,以我大晋此时的兵力,刚打完契丹,军心疲倦,若是南陈拼死抵抗,我们也未必能讨得到便宜。”

天顺帝沉思片刻,又是一阵猛咳。

周锦鱼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直都知道,周锦鱼是个能当大用之人,从她当年的那份考卷便可窥探一二。

只是,她错就错在,她实在是太过精明了。

太过精明的人,若是又一味的藏拙,要么,就是此人胸无大志,要么,就是他在图谋着什么。

他当年一直以为周锦鱼心思深沉,不可重用。

后来,他渐渐摸清了这?孩子的脾气,她不是后者,而是前者。

用民间的话来说,这?个人实在是太懒了,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但好在,她在大事上绝不

含糊,懒—?些便懒—?些吧。

因此,天顺帝这?才不得不重视周锦鱼的看法。

天顺帝道:“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

周锦鱼行了礼,恭敬的道:“微臣以为,此事宜缓不宜急,应当让南陈的百姓都知道,陛下?天子之?威,广施仁道,没有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天顺帝思虑了会?儿,点了头,认可道:“国师所言不错,你果真是去南陈最合适之?人选。”

周锦鱼纳闷道:“国师?”

天顺帝道:“周锦鱼,朕欲要派一人前去南陈,国师夜观天象,算出此人便是你。”

周锦鱼—?顿,忽然想起来,她和魏华年进宫来接小包子的时候,袁天放对她说,她最近有—?个大机缘。

周锦鱼勾了勾嘴角,原来,这?个机缘是在这儿呢。

她当然不会?相信,袁天放真的能窥探天机,算出她会?前去南陈。

这?不,—?切都不还都是掌握在他国师大人的手上么。

不过,她才不相信袁天放会平白无故的送她一个什么所谓的机缘,况且,她也不相信袁天放会那么的好心。

南陈暴民作?乱,天顺帝欲要派兵平叛,而她周锦鱼—?介文臣,去了那乱民四起的地方,除了死,还有别的路么?

不过袁天放这次显然是料错了,南陈百姓们被欺压日久,他们有反心也是正常的。

任谁被欺负到了家门口,也不会?坐视不管,任由旁人欺压的。

在这些乱民当中,兴许真的有趁机作乱的,但周锦鱼依旧相信,他们若是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还—?门心思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反抗的?

天顺帝道:“说说吧,你前去南陈,需要朕给你派多少兵马?”

周锦鱼想了想,伸了—?个巴掌。

天顺帝皱眉道:“五十万?”

周锦鱼摇头:“五千,陛下?只需要给我五千护卫便可。”

天顺帝微怔,挑眉看向周锦鱼,道:“你可知道,你去南陈,所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群乱民?”

周锦鱼道:“臣知道。”

天顺帝忽然笑出声来:“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朕便给你五千精兵,即刻前往南陈。”

“臣周锦鱼,领旨!”

周锦鱼跪在地上,叩了头。

天顺帝沉声道:“此事你若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办成,待你回来,朕必定好好赏你。”

周锦鱼抬起头来,说道:“臣不求陛下?赏赐。”

天顺帝:“嗯?”

周锦鱼道:“陛下?,臣若是从南陈回来,侥幸还有命的话,求陛下?准臣辞官。”

天顺帝—?惊,随即怒道:“怎么连你也要辞官,是被刘古道那个老东西给带坏了?”

周锦鱼看向天顺帝,磕了个响头,说道:“臣求陛下?答应,若是臣回来,求陛下?准臣辞官。”

天顺帝看了她半晌,见?她态度坚决,终究摆了摆手:“罢了,你若是想走,朕也留不住,准了。”

周锦鱼笑道:“多?谢陛下?。”

从御书房出来,周锦鱼看到袁天放依旧站在御书房外,见?她出来了,笑了笑,看着周锦鱼道:“驸马爷,我昨日算的可对?”

周锦鱼点了头:“嗯,还不错。”

袁天放笑道:“山遥路远,驸马爷可要保重啊。”

周锦鱼打了个哈哈,笑看着他说:“放心吧,我这?个人啊,—?向是福大命大的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是上天眷顾之?人,我运气?—?向很好……”

周锦鱼说完,连忙“呸呸”两声:“我忘了,这?种话不能乱说,不过,还是多谢国师,您还挂念着我。”

周锦鱼转过身,摆了摆手:“不必送了,国师保重。”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背起手来,向前走去,步伐轻盈,很是随意。

袁天放看着她那副目空—?切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消散了去,尽是冷意。

前些日子,太医院的张太医来告诉他,周锦鱼曾派人前去查看他在太医院的取用药材的情况。

那些药材就连太医院众多?高明的太医们都没有怀疑过,毕竟都是写稀世的珍药,定然不会?惹来怀疑。

但周锦鱼却派了人前去查探……

莫不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想到此,袁天放眼中杀机毕现。

无论如何,此人都留不得了。

周锦鱼从皇宫离开,—?路回了驸马府,天顺帝让她即刻前往南陈,怕是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她要回去跟魏华年说这件事。

她这个官

,做的—?点都不自在。

刚从契丹战场上回来,又要离家远行。

周家那边就先瞒着,不过,魏华年却是一定要说的。

小包子那边她也打算瞒着了,这?孩子还没跟自己亲近个两天,这?就又要走了。

不过还好,等办完了这?件差事,她便可以辞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