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是不是报过我学校的研究生?”
许嘉礼眼都没抬,淡淡问:“哪个学校?”
“......”见他还装傻,戚禾无语道:“我还能有哪个学校?”
她研究生是在巴黎美院读的,又不是在阳城大学。
许嘉礼笑了下,点头承认:“嗯,报过。”
戚禾问:“那怎么没去?”
“你说过的。”许嘉礼伸手蹭了下她唇角的樱桃汁,弯了下唇道:“你会回来。”
听到这话,戚禾神色稍愣,她记得当时在机场离别的时候,她对他只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而唯一说过自己会回来的话,是在......
戚峥的葬礼上。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当时那个大雨倾盆的墓园里,那个一直撑伞陪在她身旁的男人,在她没有看见的视野里,问出他那句。
——“是不是又要走?”
而她答。
——“不会,我会回来的。”
心底骤然一空,戚禾抬起眸看他,指尖颤了下,“你那天来了戚峥的葬礼?”
许嘉礼点头:“怕你太难过,我答应你要陪你一起走。”
戚禾指尖蜷缩起,轻声开口:“我以为...那不是你......”
“现在知道了。”许嘉礼说:“是我。”
戚禾看着他,嗓音微哑:“所以...你主动放弃了读研申请。”
许嘉礼嗯了声,“你说了你会回来。”
所以我等。
等你回来。
闻言,戚禾瞬时垂下眸,用力地抿起唇:“如果我没有回来怎么办?”
如果那只是我的随口一说怎么办?
许嘉礼似是笑了下,轻描淡写道:“那我就去找你。”
不论怎么样,我都会与你相见。
他的话语传来。
戚禾身子忽而前倾,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忍着眼眶的热意,哑着声音说:“那我来追你。”
许嘉礼垂下眸,搂着她的腰,低声问:“姐姐要怎么追?”
“把我的全部都给你。”
戚禾抬头,对上他的眼:“要吗?”
许嘉礼低头吻了下她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
“要。”
那是我的命。
怎么能不要。
戚禾。
......
许嘉礼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把一个人记在心底,可以记这么久。
自有记忆里来,许嘉礼最熟悉的一直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记得每天需要吃什么药,其他的时间里都是在安静的房间里。
一个人。
他知道如何独处,也知道怎么消磨时光。
其实搬来阳城住和之前也什么差别,林韵兰是长辈,对待他是心疼也关爱,但也只能做到长辈该做的事。
不打扰他,也不逼他,无声的陪伴与关心照顾。
而戚禾却不一样。
她带着属于她的骄阳烈日,毫无预兆地出现那天的雨幕里,扬着明艳的笑容迎面走来。
进入了他一个人的世界。
她的笑容,她的言语,她的动作。
明目张胆地呵护,毫无掩饰的调笑。
一点点的渗透进那小小的书房,以及他的人生里。
就像那黑白世界里,忽而被人洒下了那多彩的颜色,鲜明又强烈。
让他痴迷又极致的渴望。
可他不能。
他没有那个资格。
这么美好的她,不应该属于残破又无用的他。
她只把他当成弟弟。
那他就只是个弟弟就好。
在阳城的那段日子里,他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那份无耻的念头,无声地满足着她的所有想要的一切。
可那个念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对她的妄想。
许嘉礼一点点的贪图着,一点点地用着手段接近她,让她教自己画画,一点点地成为她最亲密的那个人。
到最后他却无法放手了。
他想要在成年后,在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后,将那份卑劣的爱意告诉她。
可是。
她先不要他了。
-
看着她离开后,许嘉礼说不上是死心,只是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那份爱意。
耿耿于怀,那个她。
而耿耿于怀到,他来了她曾经的大学,学习着她学过的课程,成为她老师的学生,甚至买下了她家对面的那间房子。
看着那漆黑空荡,从来没有点亮过的屋子。
妄想,她能回来。
......
戚禾的名字和消息在许嘉礼身边没有消失过。
曾经的院花,曾经的戚大小姐。
这些信息一直伴随着他的大学生活,也仿佛在提醒着她不在这儿。
甚至和他不再一个时间里。
间隔了八个小时。
这里是黑夜,而她则是白日。
法国人不喜欢说英语,她有她的傲气,一定会去学法语的。
这是许嘉礼来到那个陌生的城市时,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在每次无言无声的窥视下,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一开始看她只会用英语和同学交流,渐渐的偶尔会用几个法语单词,再到后来熟练自然。
宛如一个生在那儿的人,从来没有他的存在。
练习用左手写字以及学习法语是同步进行的事,许嘉礼没想到她除了给自己带来了画画以外的事后,还加上了这两样。
之后也或许会有更多。
而许嘉礼没等到自己左手熟练,就忍不住给她写了信,但下笔的一瞬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害怕自己被发现,却又带着隐约的期待。
最终挣扎又矛盾下,他叫她Moon,写下那些祝愿。
至少是祝福,他对她的祝福。
而每一年,一封接着一封的。
或许都是他说不口却又难以释怀的执念。
戚禾研一那次,许嘉礼和往日一样来到她的教室后,碰巧就听到了教授的点名,她举手示意自己时,许嘉礼注意到她身后的空位置,他知道不应该这样,可还是没忍住偷偷地走去坐在了那儿。
那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