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客厅的环形吧台前透过玻璃杯去看落地窗里扭曲变形的身躯。
林双回到房间,睡裙瘫在地上,她也懒得捡,直接裸睡。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林双饥肠辘辘醒来,按照惯例给手机开机,没有新的消息和电话。
她坐起来,拆第二桶泡面,然后打开电脑。
“征婚……启示……”
女孩叼着塑料叉,含糊不清的一字一字敲击键盘。
夜半,林双熬夜追剧,电脑滴滴作响,恰好电视剧播完一集,她去察看消息。
贴子回复率很高,但基本都是吐槽的。
“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
“不同吃同住,还不能睡,互不干涉生活和工作,杜绝金钱和感情往来,这比找单纯的饭搭子还要过分,奶奶又不是找祖宗回家供着的。”
“花瓶还要看着舒心呢,楼主连个照片都不放?”
“同性婚姻法通过之后,女同的结婚率也一年不如一年能打,就是因为楼主这种奇葩。”
“切,还不如买个娃娃回去,不哭不闹,不比一个祖宗舒心——”
“楼上是广告?征婚启事里说娃娃?”
“有型号推荐吗,那种的好看好用。”
“啪嗒!”林双删掉这条回复并楼中楼聊的热火朝天的所有评论一起送进了垃圾篓。
她继续顶帖,在电脑前蹲守了两天后,终于等到了一个靠谱的回信。
对面的要求不比自己低,理由是性冷淡,可女大当婚,拗不过家里要求,所以找人协议结婚。
两人一拍即合。
*
*
翌日一早,林双一身白衬衫出现在民政局。
“你好。”
“嗨?”
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和林双差不多高,戴一副眼镜。
林双拨了拨自己刘海,笑着,“你好,你是秦夕?”
“啊,不是。”这人似乎看呆了,忙回神,往旁边一指,“秦夕在那边。”
民政局前有一颗大树
,树下的人穿真丝衬衣,雪白柔软,领口处软塌塌堆着,袖口挽在肘关节,衣服边缘掖进了裤子里,黑裤包裹的长腿又细又直。
太阳被切割成菱状的光斑,零零散散的投射在她身上,风吹时,树叶摇曳,和着树叶的投影,把她的五官隐藏在暗处,只有一双眼,在烈阳之下,淡棕色仿佛成了金色,剔透晶莹。
“秦夕!”
女人放下手,涣散的金眸凝具打量后,向她们走过来。
林双屏息,右手不断摩挲手机的屏幕,心想这样的人,不会是骗子吧。
“林双?”秦夕问。
林双点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女人又说:“愁嫁?”
女人说话言简意赅,要是意思补全,大概就是,你长的不差,为什么愁嫁。
林双:“我也想问你。”
两人沉默,各相回忆了一下对方,一个对婚姻恋爱有阴影,一个是生理功能障碍。
这么一想,两人对视,不免为对方感到惋惜,然后默契的撇开这个话题不谈。
近年来结婚率下降,民政局生意日渐惨淡,林双起了个大早过来排队,轮到了第一个。
张秋霜提前做了功课,结婚流程知道的比工作人员还详尽,加上工作人员稀罕这对璧人,流程走的很快,半个小时后,张秋秋霜就抱着两人的结婚证开始撒癔症了。秦夕和林双还顺便拒绝了工作人员展览照片的请求。
“别疯了,”秦夕从她怀里把结婚证抽出来,其中一本递给林双,“东西拿出来。”
三人就近寻了个咖啡馆,张秋霜瘪嘴摸出一式两份的合同,“咱们秦夕虽然有些毛病……可是这照片也太完美了,你们两多配啊!凑合着过呗……”
“不可能。”
“不可能。”
秦夕微眯起眼,林双主动递给她一支笔,两人纷纷在落款处签字署名,自此这个本来该婚前签署的协议,被两个神经大条的挪到领证之后,这才定了下来。
签完一份,两人动作一致将手底下的合同推给对方,张秋霜连连惋惜叹气,并絮絮叨叨劝秦夕去看病,积极配合治疗,丝毫不提林双的病症,只说秦夕耽误林双。
秦夕合上笔帽,林双慢了一步,秦夕没有把她的病症告诉张秋霜,不然张秋霜
只怕感慨一句,两人简直天作之合。
“谢谢。”林双道谢,点的是只有两人知道的事。
“不客气。”秦夕大大方方承了,不然她怕自己受不住张秋霜一路没完没了的念。
张秋霜替秦夕收起合同,“秦夕,多损啊,又是婚前财产问题,又是无权干涉生活工作,感情二十岁的姑娘一枝花,就只能毁在你这坨空有其表的牛粪上了呗。
林双被张秋霜无厘头的比喻闹笑了,她弯着眼睛,笑时,秦夕竟然觉得姓张的说的颇有道理。
“感情不干涉你,你恋爱自由,我们随时可以离婚。”秦夕说。
张秋霜大怒:“秦夕!我是这个意思吗?你能不能争气点!”
林双莞尔,“你也是。”
张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