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非常配合主题,所有的歌都紧紧围绕“分手”。
程伊清清嗓伸伸懒腰,刚坐到点唱机前,页面顶端便飘过提示:“当前歌曲:好心分手”。
深色丝绒沙发上,一男一女拿着话筒,直起懒了一晚的身躯,预备哀唱。
耳朵被熟悉的拨弦前奏吸引,程伊目光一瞬放空,音乐有将人强行拉入某一记忆时空的功能。程伊耳侧落了绺头发,食指无措打卷,表情像课堂上走神的小学生。
唱到她曾哭到崩溃的那句——“换了你是我,你忍得到吗,捱得过无限次寂寞凌迟......”
一股嗝意上来,程伊身子颤了颤,决意出门透口气。
多年后再听已没有当时的情绪,可心头仍鼓胀着股子莫名的气。
一晚上听两遍好心分手,情感负能量严重超标。
瀚海是本市最大KTV,白梦轩的第二任丈夫开的。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那内饰手笔可想而知。
灯光炫彩迷离,每个人走在迷宫般曲折的走廊上,甭管白日多么高尚,多么纯粹,多么有道德,赤橙蓝紫的暧昧光影都会将你照成充满低级情/趣的人。
王清珏进洗手间补妆,程伊正站在明黄的光下找角度,四指修长,浆果色甲油抢眼,饱满的红唇与清寡的眼妆对撞出禁欲又勾人的万种风情。
“好巧啊。”她打了声招呼,“要我帮你拍吗?”
程伊没拒绝,今天这条裙子是下了本钱的,不拍几张照片等于今天没出门。
王清珏接过她的手机,点击屏幕对焦。她们是同行,拍照这种事有如吃饭般寻常。
程伊满意地验收成果。王清珏拿粉扑轻拍了拍鼻翼的出油部位,问:“醉了多少了?”
“还不到一半,估计还要闹一会。”程伊含笑睨她,一眼洞穿对方鼻侧高光与阴影的微瑕斑驳。王清珏也是“同乡会”群里一员,一小时前便称有事早退了,没想到还是在瀚海里忙活。
“要去我那个局玩一会吗?”
程伊拉上手包拉链,大力绷绷嘴,确认自己的口红状态,“不了,我等会见机就撤啦。”
“不鏖战到最后了?”
她摇摇头:“年纪大了,不行了,不
如你们了。”
王清珏合上粉饼盒,将类“x”型奢侈品商标压在手心,表情无奈道:“老同学,我们一样大好不好!”
*
灯光乍亮,刺目的屏光融进大片冷光中,清醒到让人以为在咖啡馆。
“我都不知道KTV包间的大灯是这个色调的。”祁深洲按灭手机看向小郑,手朝镜头摆摆,“在拍吗?”
“没。”
“这灯有点儿刺眼。”他指了指正对自己那盏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