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时摸出玉简,听到里面传来委屈的哽咽声。
“师父,顾兄不肯进楼,徒儿拼尽全力,拖着他的大腿到最后一刻,都没能阻止他离去,要不师父您亲自”
闻秋时:“我看着呢。”
玉简:“”
“顾兄留步!!!”贾棠撇开周围人的阻拦,不要命扑了过去。
但他没能碰到顾末泽大腿。
顾末泽头也不回地侧过身,轻易避开,在贾棠扑倒在地之际,视线隔着半条街,望向一个昏暗角落。
闻秋时心里一惊,瞅了眼手腕上的血铃铛。
他忿忿拨了下。
有这小家伙在,当真只要顾末泽想,就能知道他人在哪。
该不会要过来找他吧?
那样就前功尽弃了,不过倒也无妨,顾末泽实在不想进这种地方的话,他可以理解。
闻秋时想着,重新探出脑袋,朝花楼门口长长的阶梯望去。
“?”人呢。
青年愣了下,视线回扫,发现四周街道也没有。
“??”
已经进去了?这么迫不及待?!
闻秋时赶忙也跟了进去,他着了件黑衣,带着半张面具遮容,束起及腰的乌发,一把折扇在手,又特意摘了耀眼夺目的储物戒,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惹人注目的地方。
他进门后,未引起旁人注意。
这里是揽月城最大的花楼,楼里的姑娘不仅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甚至论修为,也不乏有厉害的,可与好武的客人比试一二。
里面可谓百花齐放,姿色万千,总有一个能符合心意。
“顾兄,可有入眼的?”贾棠摇着折扇,先带着顾末泽不紧不慢在底楼转了圈。
顾末泽蹙着眉,抬手挥走肩上的绯色小花,眉间透着深深不悦。
两人一进门,便吸引了诸多目光。
贾棠自不必说,脚靴小金链铛铛响,手指间一排闪闪发光的储物戒,即使不认得他这张脸,看着都得肃然起敬。
顾末泽与之不同。
他身着天云服,稍有些常识都知道是天宗弟子。
花楼往来客人里不乏仙门弟子,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顾末泽这么俊的弟子,却少之又少,立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五官英俊至极,即便冷沉着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望去,谁对上,都得心头一跳。
更何况
在场都是修士,除非修为相差无几,否则都能隐约感觉到对方与己身体内灵力的差距。
顾末泽一进门,楼内灵气便有所异动。
众人只需看他一举一动,引动周身灵气的变化,便知此人修为遥不可攀,绝非等闲之辈,即便是弟子也不能轻视。
一时间,即便顾末泽寒着冷脸,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警告,依然惹来诸多窥探。
客人们神情各异,带着几分忌惮看着他,楼里姑娘则多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修为高,长得俊。
多少年才能一见的少年郎,简直是人见人谗的香饽饽。
连老板娘都在楼上盯着,摇着美人扇,似笑非笑对旁边女孩道:“这场景倒是让我想到十几年前,那时莫莫还在呢,大概也就像你这般大。”
女孩豆蔻年华,捧着脸惊道:“莫莫?姑姑是说药灵谷的北莫莫吗?!原来传闻是真的!”
“传闻真真假假,莫要多信,不过呀,”
老板娘扭过头,忍俊不禁。
“符主长得俊是真的,当年给他扔花的姑娘啊,比給这位少年扔得还多,偏偏他不知道扔花的意思,见有人扔,就尽数接了,一个不落下,雨露均沾。哦,对了,他还兴冲冲給身旁戴面具的白衣少年分了一半。”
“啊楸~”
闻秋时又打了个喷嚏,耸耸鼻尖。
他入门后,往前走了没几步,便在人群中找到了顾末泽修长的身影。
无他。
太明显了。
从楼上四五层,飘飘洒洒的绯色花朵,都不约而同朝顾末泽那个方向飞落。
许是下午查询过花楼的缘故,闻秋时虽头一次来花楼,但总觉似曾相识,看到半空扔掷的绯红花朵,瞬明其意。
花楼里,客人能挑选喜欢的姑娘,哪位姑娘要是看中哪位客人,也可以抛橄榄枝,不过她们抛的是花,而且手中的花极为讲究,不同颜色代表不同含义。
其中,颜色越艳越直白。
像此刻不断飞落的绯红小花,意思简单粗暴,“想与你双修。”
闻秋时看着不断向顾末泽砸去的花,牙尖微痒,磨了磨。
他就知道。
不提顾末泽这张脸,单是这身修为,就不知会惹来多少人前仆后继。
給顾末泽扔朵小红花,只要双修之术练的好,半生修为不用愁。
当真搁谁都要尝试一下。
闻秋时往前凑了点,用折扇半遮着脸,秋眸微微眯起,盯着已经从顾末泽变成‘花末泽’的人影,心头忽然忐忑起来。
若是顾末泽真看中谁,或是从此留恋这类风月之地,他岂不是
把原著不通情事的主角带坏带歪了!
后面该怎么办?!
闻秋时突然有些后悔,踌躇着要不要去阻止,这时,整座花楼气氛一凝,自上而下不断飘落的绯红花朵,被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意包围。
冷冽的寒光骤现,空中所有绯花刹时化为粉末。
若火匕环绕一周,回到主人手中。
手持匕首的仙门弟子模样英俊,眉眼阴郁,深邃五官极具有侵略感,薄唇冷抿,神色不悦至极。
顾末泽自从进门起,一路躲开四面八方扔来的花,撇走头上肩上的花,他对这些一直在针对他的不友好举动感到不悦,但思及闻秋时可能看着,忍着没发作,谁知这些人变本加厉,不断用花砸他。
越来越多
顾末泽终于忍到极限。
一直砸他作甚?
他手掌一翻,若火匕现,瞬时斩碎了所有落花,威慑四方。
却不想,整座楼静默一瞬,众人死死盯着他手中整个北域几乎无人不知的若火匕。
下刻,铺天盖地的绯色小花朝顾末泽砸了去。
“噗——”
混在人群中的青年,不厚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