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们还在讨论代侯的事情,余殊脸色又难看了下来。
尤其是顾子明在用谴责的语气说代侯的生平,说她没有为臣本分,说这样不利于传承,说高祖子嗣稀少,都是代侯的错……
虽然许琰就在旁边,她还是丝毫不改,话语间是明显的谴责,让姬祥两人十分尴尬。
于是……
*
“哇哦,这就是镇国庙?”
姬祥她们在前面走着,江枫四人坠在后面跟着。
因为姬祥被顾子明说的太尴尬了,恰好有镇国庙的人来禀报,姬祥就顺势提出要来祭奠一番,也终于摆脱了顾子明的说教。
她们的确很少关注下人的活动,或者说皇帝本人太过于随意了,又或者是对于陆响的信任,所以江枫四人自始至终都没被人搭理过。
只不过,皇帝身后到底跟上了一队内郎卫。
那些人各个面无表情,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对待姬祥也没有什么恭敬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古怪。
江枫若有所思,“余殊,他们就是替换掉你的人的内郎吗?”
余殊点头,“没错。”
江枫:“感觉不太对劲啊。”
余殊看了一眼,“哪里不对?”
“表情怎么冷冰冰的他们?”
余殊一脸疑惑,“禁卫难道还笑嘻嘻的?”
江枫:“……是……是这样吗?”
余殊:“你看李清明不也天天冷冰冰的吗?她不也是你的亲卫吗?”
江枫:“……”
余殊:“我们当初跟他们差不多。”
江枫脑补了一下,居然没法脑补出余殊冷冰冰的样子,“你当时也天天冷冰冰的,像清明一样?”
余殊点头,“不然呢?”
江枫:“我以为你成天笑嘻嘻的。”
余殊:“……你对我的误解真重。”
江枫:“不是你自己故意营造的吗?”
余殊一想,还真是。
“好吧,那我就不计较了。”
江枫懒得理她。
她环视四周,发现镇国庙种了许多许多黍离。
这是一种树,高大如松,却又茂密长青,特别适合遮太阳。
缺点呢,就是树下会有点阴森。
但是这种树很受欢迎,因为它的特性被文人美化了很多年,还取了个特别的名字,叫做【黍离】。
好像是出自一首圣人亲作的诗,江枫只记得‘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什么的。
这个‘一’引申的意思就太多了,反正很受文人的喜爱。
甚至南州书院都种了这树,一到夏天,书生们就在树下摇头晃脑,好不快哉。
值得一提的是,叶家和赵文景的院子里,也种的是这个。
这树真的很有名。
虽然江枫看史书,觉得吃瓜群众圣人,其实在写诗嘲笑太.祖……
嗯,圣人的记载真的很像吃瓜群众,反正有记载她参加的太.祖历次大议,她都是从头摸鱼到尾,但她还非要去。
圣-哪热闹往哪儿跑-人。
余殊语气疑惑,“黍离不是合适种在这种地方的树,这里怎么这么多黍离?”
江枫耸了耸肩,“这谁知道,也许高祖脑子有问题呢?”
下一瞬,她升起一股凉意,从骨髓蔓延至全身,全身汗毛乍起,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快跑。
脑中混沌着充斥了无数的声音,嘈杂不安,七嘴八舌,让江枫痛苦的捂住头。
她仿佛看见那朱墙碧瓦之上,有人提剑而立。
李清明从她背后托住她,“你怎么了?”
余殊也回过头,看见江枫陡然惨白的表情,她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划破手掌按在了江枫的眼睛上。
那股寒意居然真的缓缓消退了。
江枫脑中的繁杂渐渐散去,她下意识望向建筑深处。
瞳孔中仿佛残留着惊惧的神色。
“这里有,大恐怖。”
她刚刚那么一瞬间,脑海中仿佛的那道身影,浑身血气缭绕,仿佛鬼神一般。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即使是江枫身为巅峰,也被压的根本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勇气。
众所周知,九阶巅峰就是大陆的巅峰。
千百年,未曾有人能一窥无上奥妙。
就像是一道枷锁,将众生锁在原地。
无论是武者,御龙者,术士,文人,无人能突破那道坎。
即使如御龙者,也只能借得龙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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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士武者比培普通人好点,稍显长寿,但活过百年者寥寥无几。
文人更是更新换代的代名词,即使强大如圣人,也不过七十而终。
但是那个身影……
江枫只有一个感觉。
她突破九阶了。
她绝对不止九阶。
如果宫中有这种东西守护,季余眠能打的下来才怪!!!
回过神来,江枫眼前又血红一片。
她抓住余殊的手,发现她掌心一道修长的血口,正潺潺的流着鲜血。
江枫:“……我不是失控,就是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她尽量描绘了一下自己的感受,但是她自己的感觉都支离破碎,描述出来也显得苍白无力。
抬头一看,果然见两人一脸茫然。
某许姓观众更是早就一脸萌萌哒,你们在说什么听不懂但是很厉害的样子。
余殊随手找了个手帕擦了擦血,“听不太懂,但是你的意思是,宫内有很恐怖的存在,是这个意思吗?”
江枫肯定的点了点头,“非常恐怖,恐怕不是九阶。”
余殊一愣,“不止……九阶?”
李清明都变色了,“我们离开,现在就走。”
江枫一时不察,被她拽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别别别急。”
她道,“我还有疑问。”
“一,刚刚是阿殊盖我眼睛让它放过我,还是它本身就只是在警告我。”
“二,它到底是什么存在,与镇国庙是否有关系?”
“三,它的目标是什么?守护帝国?守护皇室?守护皇城?守护龙脉?还是守护京洛?这种区别很重要。”
“四,皇帝知不知道它。”
“五,它与先帝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先帝弄出来的?他能否控制这位存在?”
顿了顿,最后一点江枫没说。
她发现自己失去的记忆,好像并没有完全失去。
在她的印象中,她应该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存在,甚至季余眠提兵城下的时候,她也没有跟来。
她是后来通过各种听墙角才知道的。
那么,她脑海中的景象,到底是哪来的?
她的复活,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不一般啊。
也对,死而复生这种事,本身就不一般极了。
大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有人能死而复生呢。
江枫拉住李清明的手,在她阴沉至极的眼神中道,“答案就在前方,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怀疑它突然发火,说不定与我触动了什么前置条件有关系。”
余殊似乎想到了什么,“比如?”
“比如,高祖?”
江枫下意识汗毛又竖起来了,“高祖雄才伟略,高祖貌美如花,高祖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说完,她心中危机感缓缓退下。
江枫看着余殊,异口同声道,“镇国剑!”
余殊:“是不是有人对高祖出言不逊,才被干掉的?”
“传闻镇国剑可是高祖的配剑!”
“好凶!”这句是江枫说的。
“那,这把剑和那位存在是什么关系?”
李清明:“我觉得我们最好的选择,是现在就离开京城。”
“江枫,你身系南州,能不能不要任性!”
她语气又突然软了下来,那双向来冷淡干净的眸子充斥着疲惫,“算我求你好不好,我们回去吧。”
“不要再冒险了。”
江枫朝她灿烂一笑,然后选择了拒绝。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有些事,不是靠拖就能解决的。”
“以后我们不还是要兵临城下?”
“到时候被屠杀,难道就不危险吗?”
她摸了摸李清明的头,“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
“但是现在,我需要你转变心态。”
李清明怔怔的看着她。
“做我的剑,我指哪,你打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