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怎么不好意思?”
走近侧屋,正好看见叶瑜眼睛上的两个黑眼圈,她现在整个人颇为憔悴,一副996过度的样子。
十万人,划分成两个小城,五个镇子,选官虽然有宣武军军官勉强充任,但是依旧有不少缺口,江枫培养的军官也是有数的,不可能全部拿去管人,不然宣武军战斗力就保证不了了。
所以她现在正为剩下的人选揪心,又时值大旱,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渐渐有点力不从心。
追根究底,还是江枫的人才储备太少了,大多数事情只能叶瑜一肩扛,江枫很担心她会不会累坏了,最近都在犹豫要不要先从南州捋点人来应应急。
看见她两眼无神的看着自己,江枫一阵心虚,“我已经把孟舟妹妹接来了,她到时候会来跟你分担工作。”
叶瑜恍惚了一会,喝了口冰茶才哦了一声,“真好。”
她真的想把事情全部丢给赵文景,让她感受一下强度,再问问她还坚持不坚持当唯一了。
余殊一阵瘪嘴,嘀咕道,“书生就是体质差,嘁。”
江枫瞪了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叶瑜打断她们,“圣子的使者来了。”
“到哪了?他们怎么这么慢?”
叶瑜看着信封,好一会才道,“他们带了很多礼物,一路吹锣打鼓过来的,所以……比较慢。”
江枫:“???”
“带礼物?”江枫道,“圣子这么上道吗?还知道要送我礼物?”
叶瑜渐渐精神了起来,眼睛微眯,“唔,说不定是来求亲的呢。”
江枫:“?”
余殊:“哈哈哈哈强强联手完全可以哈哈哈……啊!”
江枫给了她一脚,将她踹下塌,才道,“他脑子有包?不怕我再打他一次?”
叶瑜看向江枫,“再?”
“啊是啊,我才发迹那会,遇到他布置在南州的敛金组织,然后被我一锅端了,他那会好像还没当上圣子,亲自带人来找我报仇,被我打了一顿。”江枫说的平铺直叙,听的叶瑜等人一阵无言。
叶瑜道,“你功绩可真多。”
江枫:“那必须的!”
叶瑜:“但是他的确是带着许多礼物,一路吹锣打鼓来的。”
“他不是来求娶的,难道是来求嫁的?”叶瑜说了冷笑话,“或者你以为他太有眼力劲,是来恭祝你和季余眠婚礼的?”
江枫一愣,“什么?”
“瞎说什么呢你!”
“管他是来干什么的,”江枫道,“反正合作可以,其他的没门。”
叶瑜思索了一会,觉得还是不告诉季余眠好了。
万一她直接飞过来把圣子的队伍砸了就不好了。
合作还没开始呢,现在还不能撕破脸。
大黄猫跳到江枫腿上,喵了一声蜷了起来,尾巴摇的很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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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摸了它两把,“许瑕下线了?”
叶瑜嗯了一声,“她说她同事请她吃饭。”
江枫想了想,“我只友情支援她那一亭的粮食,可没说支援其他人啊。”
叶瑜:“子圭没那么笨。”
江枫看了一圈,发现季余眠不在真的怪无聊的。
“你别看了,都中午了,先吃一顿吧,吃完睡一会,休息一下。”
叶瑜从善如流。
看着她吃完又趴下来,江枫才离开了屋子。
“嗷嗷,走,我们出去看看。”
*
“我只是个修身,我真不会祈祝……”
骄阳如火,烤的地上就像是冒出烟一样,曾经富饶的水田已经变为干涸的土黄色。
许瑕一身白衣,头戴赤帻,白皙的额头满是汗水,几缕秀发湿漉漉的粘在耳边。
她黑亮的眼眸满是急躁,解释的嘴皮都要上火了,“我真的不会祈祝,我跟你说,不是所有读书人都会祈祝的,要想让田地能有效果,起码得治国才行,那东西叫言出法随!”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就试试就试试,算我求求你了,”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真不行了,我真不行了,朝廷的赈济不到,但是县里又来收粮了,那该死的镇南将军三番五次催刺史要粮,刺史拿不出来,就全部推给我们了。”
“只有一个办法了,只要这茬粮食收了,我们就还能活,收不了的话,我也只能跟乡亲们一起逃命了。”
“大家乡里乡亲的,算叔求求你好不好?你帮下我吧!只有你的亭情况最好了,叔也没别人可求了!”
亭长大多出自本乡,像许瑕这种被硬贬到亭长的士子,闻所未闻。
他话说到这种程度,许瑕有口难言,又确实没感觉他有丝毫恶意,只得满脸苦涩的被他往田埂上拉。
她在亭里找大户凑了钱,找江枫买了粮,又因为发现的早,挖了蓄水池,情况的确比一般亭部好,人扛肩挑的,至少能撑到这次收获。
南州条件好,往日能一年种两次,一次是秋种初夏收,一次是春种秋收,种的东西不一样。
春种的基本上是没指望了,只求能保住上次播种的。
其实本该四月中就能收获的,现在却快拖到六月了,许瑕现在也日夜忧心。
但是她也收到了县里的催粮,只不过她比这个亭长看的更透彻。
比如首辅的确发了灾粮,但是数量很少,最多只够一郡三个月而已,还犹有不足。
比如镇南将军怕兵变,向朝廷求粮,这次朝廷回的倒是快,送了第一批军粮来,却要求南州承担后续的粮草。
刺史陆茗将大部分赈灾粮留在了南安郡,剩下的粮食虽然分发出去了,但是如同石沉大海,反正许瑕是毛都没看见一根。
她亭里人不多,一个大里,三个小里,大里就是敬老里,离亭部最近,人口107,三个小里加起来才167,整个亭部都没上300,所以她才能自己凑钱加忽悠大户,勉强支撑。
但是对其他人,她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粮远比钱贵,除了江枫,没人会卖给她粮食的。
县里的粮价已经从一旦两三千钱,涨到了一旦四十四千钱,就这还是限购的,她自己买觉得太贵了,更何况是百姓?
苦着脸站在田埂上,许瑕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念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地里果然没反应。
许瑕一边继续念,心里哀怨极了。
她都隐藏的这么好了,为什么还有人能注意到她的亭部?
她都故意让最瘦的那几个里民时不时去路中间嚎几嗓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