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彭格列力,沢田纲吉和齐木空助正在商讨着怎么让白兰这个搅屎棍在平行世界里多关上几天。
而身在加百罗涅总部的迪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情绪。
那种掺杂着痛苦与难受的情绪从四肢的尖端开始蔓延上来,一寸一寸,一步一步地蔓延上来的,最后那些情绪汇集到了胸口,强烈地扯着他的心口仿佛要将他的心口掏空。
“……”
迪诺一时之间连桌上的文件都看不下去,他坐在皮椅上,对着眼前的文件发了会呆。他一个劲地盯着文件,但心口的空虚感和四肢的无力感混合着他的负面情绪,一起恶意地影响着他的思绪。
“boss?”
罗马里欧不知道何时进来了,他看着心绪不宁的迪诺,将带过来的茶水和糕点放在他的面前。
白瓷的茶具被他一一摆在了桌面上,罗马里欧从小就看着迪诺,自然对他的异常看在眼中。罗马里欧是知道他的不对劲,但也没有说出什么,他看着迪诺,给出建议,“不如喝点茶?这是上好的大吉岭。”
随着他的话与茶水倾倒的声音,茶香在室内四溢开来。
迪诺看着罗马里欧的倒茶水的动作,捏了捏鼻梁,顺便搽掉了因为闭眼而溢出的眼泪,“罗马里欧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被夸奖的属下动作熟练且肯定的给他的茶杯中添加方糖与牛奶,顺着迪诺这话聊了下去,“不是我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是boss一直以来都喝我泡的茶。”
“毕竟属下在家族里呆了很久了。”
迪诺端茶的手一顿,随后露出了笑容,“是啊,罗马里欧都在我身边呆了三十多年了。”
曾经效忠的于第九代,如今又宣誓于第十代的男人。对于迪诺而言,罗马里欧并不是属下那么简单,他从自己年幼起就在身边,对他来说亦师亦友,甚至在他还未担当起家族重任的时候,帮他处理了家族的部分事物。
罗马里欧对迪诺来说是推心置腹的属下和知根知底的家人。
正如迪诺了解罗马里欧,罗马里欧也最了解迪诺,“是平行世界又出什么问题了么?”
从那一
天因为安城树理的事去了彭格列后,迪诺回来就是这副样子。
“大概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吧。”迪诺将桌面上的文件合上,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此刻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和之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同。
看上去恢复了一切的迪诺,放下茶杯后,开始吩咐,“联系下阿纲那边吧。”
罗马里欧点了点头,将他的茶杯再一次盛满茶水。
红褐色的茶水倒映着主仆二人之间的距离,二人极度默契的在此时此刻沉默,偌大的室内只有水流声和笨钟的机械声。
机械表的声响记录着室内沉默的时长,在水流声断掉的那一瞬间,罗马里欧的背脊也挺直,“迪诺。”
他没有叫他boss,而是更加亲切的用名称称呼。
他微微叹息,“想见就去见见吧。”
想去就去见见吧。
迪诺在那一瞬间,差点被这句话蛊惑。
不过,迪诺·加百罗涅有自己的平静方法。
一旦他想要见安城树理,他就会把文件拿出来查看。一旦他开始思念安城树理,他就会带着部下去到加百罗涅的地盘巡视。
他给自己找了无数事,挤压着自己的时间,不让情绪有机可乘。
就像是当初父亲去世,他用触不及防接手的家族来压抑自己的悲伤,来忘却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这件事。
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种事,迪诺一向擅长。
但情绪不被发泄始终不是一个好办法。
一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负面情绪会越积越多,而这些负面情绪在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无法自己处理。
所以迪诺加百罗涅在得到彭哥列传来的消息时,还没来得及时间,痛苦又一次朝他袭来。
平行世界崩塌了,那树理呢?
那是伴随着情绪而来的疑问。
树理呢?
安城树理呢?
平行世界崩塌了,那……那个世界的树理呢?
他懊悔、痛苦、愤怒……还有疯狂。
想要在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世界里,欺骗自己一个人还活着这可不容易。
他蹙着眉发愣,等罗马里欧再一次唤回他的理智时,他才下意识地抬起手,用衣袖抹掉了眼泪。
罗马里欧愣在原地。
“好久都没看到您这个动作了
。”
迪诺脸还埋在衣袖间,传出来的声音也闷闷的,“是嘛?”
是啊。
罗马里欧没有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他将茶水放在一边,到了他的办公桌面前整理着桌面——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被家族事物难倒的迪诺趴在桌上,而他在一边帮他收拾着桌面。
“boss。”
那可真是太久远的记忆了,罗马里欧想了想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说的?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
迪诺最终还是听了罗马里欧的这句话,换了身衣服后,来到了西西里市区。
因为上次斯库瓦罗送他回家这件事,罗马里欧这次说什么都要让他的属下跟着。
虽然属下们在不可视距离内,但也能够确保他的安全。
他漫无目的在街道走着,偶尔停下来低头捣鼓自己手头上的微单相机,再抬起头来对着天空、两边楼层相连的电线,以及略过蓝天的鸟儿摁下快门。
不对焦不构思构图,拍下来的图片看起来一塌糊涂,迪诺见了照片后感觉将相机放回包内打算去公园广场散会心。
他在公园内买了两包鸽子饲料,坐在了正中央的喷泉水池边,身边有几个孩子朝池里丢硬币,然后赶忙闭上眼睛,几秒过后和玩伴们一起离开。
迪诺甚至耳朵尖的听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愿望。
他仿佛中了魔一样,看着水池中的硬币。散着金属光芒的硬币在水中折射着光,整个水池内显得波光粼粼,晃的人眼睛疼。
迪诺在自己的口袋里找了找,在发现自己没有带硬币之后,又有些颓废的坐回了长椅上。
他居然会想对着水池许愿这种事。
要知道比这更大更华丽的水池,加百罗涅总部里到处都是。
如果真要许愿干嘛要在这里,只要回加百罗涅在花园里随便找一个水池不就好了。
孩子们已经走远,硬币投入水中的坠响声和水面泛起的涟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是坐在室外的公园里,迪诺也觉得此时此刻,安静得可怕。
——会许什么愿?
——希望……
在这无比安静的公园里,他那些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又一次浮上来——难受带来的思维混乱击溃了他的理智,让他独自一人在空
旷的公共场合也忍不住落泪。痛苦带来的身体折磨从四肢百骸而起,让他整个人处在暖阳下也感觉寒冷无比。
金发的男人低垂的头,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像是公园内被微风拂过的树梢。他身后的喷泉水池不断的涌出清澈水流,将池中的硬币当成鹅卵石一样的冲刷。
有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却没有人停下来看他一眼。偌大的公园里,只有许愿水池中间的圣母雕像,正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经历痛苦的过程。
或许还是有人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