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组照片里看起来,方子苓和编剧老师有说有笑,暧昧十足。离开咖啡店的时候,方子苓手上还拿着那本红色封面的小说,和她的包包,妆容都搭配得很好看。
贺一鸣躺在地板上,看着这张照片。
不过他看的不是方子苓,而是走在旁边的苏裴。方子苓很显然知道镜头在哪里,矫揉造作。苏裴像无意闯入陷阱,还不知道别人用枪/口般的镜头瞄准了他。
“贺先生。”有人唤他的名字。
贺一鸣放下手机,仍然躺在地板上:“什么事?”
坐在椅子上的医生说:“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但是如果不是必要,我希望你不要在这段时间里看手机。”
贺一鸣说:“好。”
他的心理医生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据说是权威,来看过的人都说效果显著。
贺一鸣选他,仅仅是因为他够贵。
医生说:“你最近还有那种想破坏的冲动吗?”
贺一鸣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头,说:“差不多隔几天会有一次。不过我我听你的建议,在办公室挂了个沙袋,算是可以发泄了。”
自从他上次砸伤了自己的脚,他的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这种自残和毁坏的**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恐惧的。
有时候他想破坏一切,甚至包括自己。
他的父亲是自杀身亡的。但他选择了一种很少见的自杀方式,他用了一把钉枪。
贺一鸣回家之后看到了父亲的遗体,虽然有化妆掩盖,但靠近了仍可看到致命伤。他像是在那一刻被定了身,只是盯着那个可怕的伤口看。
然后有个人拉走了他,捂住他的眼睛,说:“一鸣,别看了,别看了。”
那是苏裴在他的身边。
但是已经晚了,那一幕永恒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医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有个沙袋发泄,只是一个暂时的办法。并不是问题的根本。”
贺一鸣低声笑了一声,说:“根本不就在于我父亲对我的影响吗?他的暴力,他的自杀,对我一直是个阴影。”
医生说:“我们已经谈这个问题很久了。但我认为这不是诱发你现在不安定的病灶,至少不是全部。”
贺一鸣说:“那应该由你来告诉我。你是医生,你来找出病灶。”
医生对贺一鸣这种态度已经很熟悉了,他并不生气,他说:“我还认为,这两年多来,你一直没有对我说实话。”
贺一鸣说:“我想您这样的医生对撒谎的病人应该习以为常了。”
他又拿起了手机。
苏裴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和方子苓什么关系都没有。”
贺一鸣翻身坐起,他在心里骂,苏裴像个恬不知耻的小表子。他差不多捅破了窗户纸,但是又来假惺惺的关心他,仿佛十分在乎他的感受。然而他知道苏裴最终会说,不行,不行,我们是朋友。
苏裴以为他看到方子苓的那些摆拍照片会崩溃吗?会以为撕心裂肺吗?
贺一鸣飞快地打字。
苏裴收到了贺一鸣的回复——
“我说过了,你想睡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