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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三合一)

送走了姚至诚,苏裴回了学校。他想一个人在校园里走一走。

午后学校里走了一批人,比上午时候清净了些。苏裴顺着小路走去了图书馆,绕了图书馆一圈,又慢慢走去了小礼堂,当年戏剧社就是在那里活动。他想看看现在的戏剧社是不是还在那里。

苏裴刚走到那栋楼背面,就看到有人在向他走来,是贺一鸣。

他笑了起来。

贺一鸣也笑,他走到苏裴面前:“你也想来这里了?”

他们进了楼,小礼堂的门锁着,只能从玻璃窗外窥到一角,贺一鸣说:“进不去了,看来这里很少用了。”

他们又找到了当年用来排练的活动室。活动室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但是里面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空空荡荡的活动室里,只有七零八落几张凳子,当年他们亲手打的小舞台上落满了灰尘。

贺一鸣脱下风衣外套铺在台子上,两个人坐了下来。

苏裴环视着四周,说:“我印象里这里很小,今天再看,居然觉得还挺大的。”

贺一鸣说:“你以前觉得小,是因为那时候总是很多人在。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

苏裴冲他笑了笑:“是啊。但是这种感觉也很好。”

贺一鸣突然肋骨下面隐隐发热,像血液开始沸腾。他想起了当年坐在这间房间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舞台上的苏裴。

苏裴指着房间的一角,说:“我第一次看到你,你就坐在那里。我记得很清楚。”

他扭头看看小舞台,说:“对,我那时候就站在那里,在念台词。你进来,往那里一坐,跟来巡视的大爷似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记得不错吧?”

贺一鸣沉默片刻,说:“不对。”

苏裴说:“不可能!”他很确信自己没有记错。

贺一鸣说:“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三天前,你学校里发宣传单。”

苏裴努力回忆着。他发传单的次数太多了,他想不起是哪一次遇上过贺一鸣了。

“我不记得了……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他有些遗憾。

贺一鸣说:“是你穿女装那次。”

苏裴捂住了脸:“我的天!”

他没想到是那一次。

那时候他们排的原创剧的票卖得不好,苏裴便出了这个主意,可以吸引些眼球。于是穿了女装,让女生给他化的妆。他只记得当时效果不错,票果然卖得很好。

直到十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影响居然是把贺一鸣召来了戏剧社!

“你饶了我吧!”苏裴笑着说,“居然能憋十多年才告诉我!抖这么大一个包袱。还真是你的风格!”

贺一鸣看着他的笑,他知道苏裴以为这是两个直男好朋友间的趣事。

他说:“十几年时间很长吗?一眨眼就过去了。”

苏裴笑得有些咳嗽:“确实,十几年太短了。你好歹没憋一辈子才告诉我。”

贺一鸣想,他也许真的该憋一辈子。

大学的时候,他试着交过好几个女朋友,想找到和普通男生一样的感觉,他不确定自己是什么状况,只能和苏裴朋友相处,那时候是青春迷惘。他还没反应过来,苏裴已经和沈岚**了。

苏裴和沈岚结婚之后,很快有了孩子。贺一鸣想,他不能破坏苏裴的家庭。他不喜欢沈岚,但苏裴和孩子是无辜的。他依然只能和苏裴做好朋友。

等到苏裴终于和沈岚离婚了。他和苏裴又都是单身,似乎他终于到了可以行动的时候了。到了这时候,贺一鸣才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在原地等了太久,好像已经风化的石头,只能保持一个姿态,一动不动。

苏裴离婚之后焦头烂额了很长时间。贺一鸣不愿意看他在剧组里浪费精力,和他争执了起来,两个人吵架之后不欢而散。

那次吵架之后,他有整整一年没有见苏裴。他那时候想过,放弃吧,别再去想了,干脆断掉,不要再用朋友关系来饮鸩止渴了。

他想过,苏裴根本不喜欢男人,能接受一个老朋友的概率有多微小?

苏裴也许在知道真相之后,会觉得他一直在欺骗。

觉得受到了欺骗,冷淡他,甚至不是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是,苏裴会同情地看着他,说:“我不能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但是我理解你,我们可以继续做好朋友。”

这种结果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一年间,贺一鸣这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不去想他,断了吧。没有必要再留恋了,不再见面,渐渐也就能戒断了。

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是他一听姚至诚说苏裴在剧组过得不好,还是忍不住去了《蓉城》剧组。

所以他现在卡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断不掉,动不得。

沈岚虽然是个疯子,但是她说对了一点,他现在像个懦夫,只能保持精神上的暗恋。

因为他怕行动之后,苏裴的反应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扭曲破碎。

现在苏裴就坐在他身边,他甚至能闻到苏裴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雨后原木的清香。但他依然无法伸手去握住苏裴的手。

他爱苏裴愈深,自我厌恶也愈深。

苏裴察觉到了贺一鸣的沉默,他笑着问:“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事了?”

贺一鸣看向他,他们四目相对。

正在这寂静的一秒钟,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下一秒门就被撞开。一群年轻男女闯了进来。

“看看!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苏裴和贺一鸣一下子被惊醒,他们做贼心虚般从小舞台上跳下来。贺一鸣抓起风衣转过身去拍了拍。

进来的领头男人看到他们,自我介绍说:“我是XX届的周泽,以前我们戏剧社在这里活动。”

苏裴微笑着说:“我比你大几届,也是戏剧社的。”

周泽看着苏裴,突然说:“你是……苏老师?是不是?”

周泽说自己现在做导演,知道苏裴是戏剧社的学长,也知道苏裴在做编剧。两个人都是同校戏剧社的,现在还算同行,当然都说以后有机会要合作。

戏剧社的后辈都纷纷说,原来这就是苏裴学长,今天总算认识了。

苏裴毕业之后好几年,戏剧社还在演他写的剧本。

他们当然也认出来了贺一鸣,大家一番寒暄,苏裴和贺一鸣才从这群热闹的学弟学妹中间脱身。

他们在学校里慢慢散步。

苏裴看出来,贺一鸣有些不高兴。

也许是因为刚刚的安静被一群聒噪的人打断了。

苏裴说:“说来奇怪,我以为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是一回来,重新走在学校里面,当时的感觉居然变得那么清晰……要是小曲奇以后也能来这里上学,我会很高兴。”

贺一鸣说:“别想那么远的事情,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苏裴笑着说:“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我上学的时候,常常觉得父母太辛苦了,一直供我读名校。我那时候只想有足够的钱,过轻松的生活,不会为了孩子拼死拼活的。但是有了小曲奇之后,我才发现我和我父母当年是一样的心情,不可能不为孩子拼。”

他说:“遗传的力量太强大了……”

贺一鸣说:“是的。遗传的力量太强了。”

苏裴知道贺一鸣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问:“你母亲最近好吗?”

贺一鸣点点头:“挺好的。她现在已经完全走出来了。没有我爸,她过得安逸多了。”

他的父亲是个性格严肃又容易暴躁的人。他从小就被“管教”,越是叛逆,越是被“管教”。所谓的“管教”其实就是殴打。

他高考的时候其实没想到自己会考入名校。因为平时成绩一般,高三那年到最后才静心复习了几个月,上考场一点不激动。

等到考完了出分数,他才知道这叫所谓的“超常发挥”。

他给贺家光耀门楣了,他的父亲觉得脸上十分有光。从那之后,对他的态度大转变,再也没有打骂,甚至变成了一种笨拙的慈爱。

但是贺一鸣却觉得空虚。原来只要成绩够好,父亲的爱这么容易得到。

进了名校,他依然觉得不入。他不是那种从小就为名校奋斗的人,他是偶然闯入这个世界的。他看不惯书呆子和势利眼,这些未来的精英阶层。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苏裴。苏裴把他拉进了戏剧社,在这里他平静了许多。终于开始认识了一个又一个朋友——苏裴把朋友吸引到身边,他再用锐利的目光一一筛选。

父亲自杀后,也是苏裴陪着他,度过了那一段充满自我怀疑的时间。

现在他偶尔还是会问自己,他是不是和他的父亲一样固执?他是不是遗传了他父亲的愤世嫉俗?哪怕他已经是一个标准的成功人士了,他的那种自我厌恶是否刻在了基因里?

幸好现在苏裴仍然在。

暮色渐渐降临,他们准备离开校园,去晚上戏剧社成员聚会的地方。

走过操场时候,有一群学生经过他们,他们打扮得非常夸张,是90年代初的cosplay,不知道是去舞会还是去表演。女生都梳着夸张的大刘海,穿着大垫肩的衣服,男生穿着喇叭裤,还带着大收音机。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

苏裴看到了有两个男生手牵着手,姿态亲昵,他立刻想,是了,现在的学生真勇敢。

还有两个女生也是搂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