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柏家抬爱。”
饶是时弈并不热切和柏家的合作,但他也清楚。
如果不是多一条出路,时家的处境会远比现在更艰难。
时弈不咸不淡道:“辛苦柏二少千里迢迢跑来海城,和舍弟一起读书。”
之前时清柠要和柏夜息在校外同住,时弈就强烈反对过。
怎么能留这种来路不明的人。
当时是时夫人劝住了他,告诉了他柏夜息的身份。
虽然这完全没有打消时弈任何的疑虑。
但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权只当是借宿来一位贵客。
可是哪有睡到主人床上去的客人?
时弈望着面前沉默的男生,字字低冷清晰:“不过生意的事,没必要拿感情来谈。”
柏夜息抬眼,一双异绿眼眸在夜幕中蕴着冷色。
他开口却没什么冷意,反而像是顺着时弈的话说。
“这是两回事。”
时弈皱眉,他并不觉得两人说得是同一个意思。
之前太忙,时弈未能分心看顾弟弟的事。
直到今早撞见。
他觉得这次很有必要把事情谈清楚。
“柏先生,我母亲说,你会帮忙是因为曾经被舍弟救过。”
“且不说以你的身份,如何会被一个体弱孩子救助。”
时弈盯着对方,缓缓道。
“倘若真有此事,也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来还。”
柏夜息的视线落在了书桌上的一张合影,那是张家庭合照,照片里时清柠年纪还小,被时夫人抱着,在甜甜地笑。
柏夜息无声地柔和了视线。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低声道:“我还没有还清。”
时弈下颌微绷。
片刻后,他才道:“小柠一直心善,他自小体弱,很少出门,但少有几次出门,也的确帮过人。”
“他救过被追打的小孩,被驱逐的乞丐,甚至会将人领回家来。”
所以柏夜息不用以为自己多么特别。
如果他所说那个时家人都不曾记得的“救助”的确存在,那也不是他单独被优待。
时清柠对街边只会流口水的小傻狗都会多看一眼。
“被他领回家的人,之前就有两个,或许更多。”时弈淡淡道。
就像现在的柏夜息一样。
而救助并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第一个人偷了保姆买菜用的现金,被赶了过去。”
“第二个人偷了家里的首饰,被送进了派出所——”
时弈说着,忽然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
“不是首饰。”
时弈皱眉:“什么?”
时弈原意是想警示,他们并不想第三次引狼入室。
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听见柏夜息说——
“不是首饰,是纪念币。”
时弈瞳孔骤然缩紧,心跳轰声炸响。
他听懂了,却根本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柏夜息的神色依旧很平静。
他的视线终于从那张小时清柠的照片上挪开来,声线沉而平稳。
柏夜息很早就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以为纪念币是纯金的,更值钱,就丢下了首饰。”
然后顺利地被赶了出去。
那两人本性如此,遇到一点诱惑就会原形毕现。
不过柏夜息也知道自己的错。
说到底他还是坏透了,卑劣至极。
重活一世,柏夜息那样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打扰对方,他克制、冷静、远离,甚至靠抽血来维持。
可柏夜息还是做不到,无法容忍其他人会被救下、会留在时清柠身旁。
只是想一想,他都要嫉妒得发狂。
他自己遇见过天使。
就想让天使只写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