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目送阮庭之离开,却又不像是在看他,她红唇紧抿,一双好看的柳叶眉更是死死揪着,手指也一直抓着床沿,前些日子才换的轩窗,木头?上还有些刺,这一握,她的手心立刻被扎得冒出血珠。
阮妤疼得皱起?眉,连忙收回手,低头?看,细小的血珠在白皙的手心凝结,很疼,她却无心去?管,只是想?着回头?霍青行回来瞧见又得担忧,这才转身回屋找帕子。
她坐在椅子上,魂不守舍地擦着手,脑中?思绪更是不停。
外头?残阳斜照,乌金坠日,天空也渐渐染上一层好看的胭脂色,不知道过去?多久,阮妤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谭善和霍青行回来的动静,她浓密长睫忽然动了?下,心中?也是一颤,她抿着唇抬头?朝轩窗外看去?。
院中?。
紫藤花下,霍青行一手牵着谭善,一手握着几个写着“陈记”的油纸包,是她近来最喜欢吃的油饼。
他面前站着听到动静特地出来迎接他的阮庭之。
两人正在说话。
隔得远,阮妤虽然听不
清,却也能猜到哥哥说了?什么。
阮庭之笑的眉飞色舞,看着竟是比自己高中?还开心,而对面的霍青行似是有些怔忡,但也只是一瞬便点了?点头?,有高兴,却也有凝重,但在哥哥询问的时候又把脸上的担忧收了?起?来。
他不知道问了?什么,而后把手中?多余的油饼递给哥哥,便朝她的屋子走来。
落日余晖照在他的身上,霍青行一身青衣,布带束腰,腰上挂着的玉佩和香囊都是她送给他的,自送给他的那日起?,便未再见他摘下,始终被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阮妤后来想?送他更好的,都被他拒绝了?。
他走得不疾不徐,眉眼依旧是从前的平和,即使在得知自己高中?的消息也只是起?伏了?一下。手中?始终牢牢握着那包油饼,仿佛于他而言,给她送吃的才是天大的要?事。
身后初初长开的紫藤花正随风飘荡,两旁桃树依旧开的明媚,阮妤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看着他笼罩在日头?底下的身影是那样的清隽挺拔,如青竹如松树,她心中?一叹,终是把思绪全都收起?,换上一副如常的容颜。
罢了?。
且行一步看一步吧。
无外乎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没几日。
杏榜就被人贴了?出来。
霍青行毫无疑问是第一,冯宾也在榜上,窦文却不在。
阮妤怕他吃心还特地在酒楼开了?一张宴席做了?不少他喜欢吃的东西,本以为他会因此颓废,没想?到却是自己多心了?,来的那日,他容光依旧,不仅不显半点颓废,还一边抓着阮妤让人炙烤的猪蹄一边说,“我最近可别提多快活了?,我阿娘和兄长知道你们高中?我没有,怕我难过,每日让人给我做好吃的不止,还给我贴补了?不少银钱。”
“对了?,我娘还把京郊的一个庄子给我了?,什么时候你们有空,我们一起?去?。”
“我爹虽然没给我钱但也没骂我,就让我下次再努力。”
……
他家中?和睦,又有兄长支撑门楣,并不需要?他做什么,这会是真?的不嫉妒,也是真?的为两位好友高兴。阮妤不记得他上辈子做了?什么,但想?来有
这样开阔的胸襟,无论做什么都能笑意人生。
*
四月有两件大事。
一则,高中?的三百名?贡士要?进宫参加殿试,等殿试之后再由陛下钦点分?派名?次,之后才能正式入朝为官,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立刻为官,不过总归比起?以前苦读功名?要?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