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没见过他这样,更没被他捏疼过。
但她又说不出口。
太丢脸了,怎么说?因为当时喜欢你,又不敢告白,更不想看到你交女朋友?
她讨厌当时悲观的自己,那时候她的世界很小,孟屿宁占据大部分。
如今她长成了大人,才发现原来年少的感情并不是生活中的全部。
“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她动了动胳膊,小声而冷静地说,“小时候关系好又不代表长大了也一样。”
是这样的。
各自有了新的生活,雪竹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个家,如今也要拆了,换做是从前的自己,也许会哭会闹,可现在她除了淡淡的遗憾,并未觉得拆去旧居有何不可。
回忆是永远无法代替现在的。
时间教会人学着接受和遗忘,释然和成熟。
她说完这句话后悄悄抬头打量他。
男人没说话,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冷淡至极。
“小竹?你回来了吗?”
从门里传来宋燕萍困倦的声音。
雪竹刚要出声回应,却突然被孟屿宁捂住嘴,他掌心冰凉,还夹裹着淡淡的酒味,眨眼的功夫,便被他推搡着后退了几大步,后背抵上墙,冷冽深沉的气息扑鼻,男人高挑的身影直直地覆住她眼前的视线。
门被打开了一点,室内的光射出一条直线,勉强照亮门口。
雪竹就这样被捂着嘴,听见宋燕萍嘟囔了一句“难道我听错了”,接着又关上了门。
她不知道孟屿宁想干什么。
实际上孟屿宁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如果只是这个答案,显然没办法说服他。
在孟屿宁心里,雪竹对他而言并不是单纯的青梅竹马,也不仅仅是从小要好的邻家妹妹。
他不愿就这样被她几句话打发了那在他心里无比珍贵又想念的,青梅竹马之间十几年的记忆。
“小竹,”男人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晦涩,“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雪竹被他桎梏着,听不进去他埋怨怪罪的话,只知道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很不合适。
非常近,早已超过正常男女之间的社交安全距离。
他个子高,就算不是在欺负她,也依旧给她造成了强烈的压迫感,让喝了些酒的雪竹头昏脑涨。
换做是别人,这一定算得上是冒犯。
但是孟屿宁喝了酒,她理解他此刻的失礼。
理解之外,雪竹又觉得心慌。
她下意识张嘴想说什么,唇瓣张合间不小心擦到了他的掌心,顿时嘴唇一僵,又不敢动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微微往内蜷缩,被她碰到的掌心肉仿佛有电流划过。
他愣了下,垂手,低头看她。
雪竹小幅度地动了动嘴唇,耳根滚烫,咬着唇小声说:“屿宁哥,墙很脏的。”
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退后点,别压着她贴墙。
她细气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烫耳,像是羽毛挠过。
孟屿宁从前听她撒娇,心总是像泡在了温水里,每次都是无可奈何,如今再听她的声音,又不知为何心口突然一钝,几乎是刹那间失去了行动力,让他有些心慌意乱,只好略显局促地往后退了几步。
狭窄的楼梯间,两个人虽然拉开了距离,但刚刚发生的事儿显然没那么容易带过。
孟屿宁的语气有些虚弱:“对不起,我有些喝多了。”
“没事,”雪竹摇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
他转身下楼,又听到她拿钥匙的声音,垂在侧边的手不自觉握紧,还是转回了身子,轻声叫她:“小竹。”
雪竹回头看他。
老式小区的照明灯功率不大,他站在往下两步的楼梯上,正好和她平视。
“如果你生我的气,是因为你高三时的那件事,那封信――”
雪竹好不容易忘记那一天的羞耻和难堪,压根不想听他提起,直接打断:“不是!跟那个没关系!”
他被打断了话,噤声,再开口时语气又低了几分:“那是因为什么?”
雪竹不说话,无论如何也不肯坦白。
孟屿宁语气苦涩:“不论你是因为什么生我的气,现在我向你道歉。我们和好,行不行?”
不知道她为什么疏远自己,或许是之前不小心惹她生气了。
什么原因也无所谓,既然她生气那么就该是他的错,他愿意先放下态度向她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