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拿不准这法子好不好使。如此一试,只是觉得阿仁也在赌,赌佘氏既自幼就是金枝玉叶,多半经不住刑,屈打成招大有可能。
可若佘氏无缘无故地死了,那就是另一码子事了;若能再让他觉得背后的正主已露了马脚,那他的支撑应该会崩盘。
毕竟即便都横竖都难逃一死,即刻便能赴死与还要饱受折磨也大有不同。
当然了,若这样使诈无用,那也就罢了。她虽自问拿捏人心一事素来做得尚可,审讯却不在行。
阿仁若是不肯着她的道,那她也没什么辙就是了。
一时之间,牢室里安安静静。阿仁看着她,林立四处的宫人们盯着地,她看着盏中的茶。
过了不知多久,阿仁气若游丝地又说了句话:“臣想……臣想喝口水。”
顾清霜毫不犹豫地抬起头:“不成。”
她尚是宫女的时候偶然听宫正司的宫人说过,若审犯时碰上犯人难得愿意招供,开口之前断断不能给他水喝。否则一口水下去,原想供出的话便也咽回去了。
阿仁怔了怔,嘴唇翕动,却终究欲言又止。顾清霜眸光微凛,觉得是时候添点火候了。
她就瞧向不远处的宦官:“你们瞧着办吧。”
二人齐应了声诺,这就上了前。到底都是对刑讯之事烂熟于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的人,都瞧得出阿仁这是只差一哆嗦就能招出来,便无意去动墙上挂着的鞭子,也没将人押下来动板子。
两人都慢悠悠地行至炭盆前,气定神闲地挽起衣袖,然后伸手拿盆中的烙铁,又用烙铁将炭火拨得火星子直跳,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响了一阵。
这过程被拖得这样长,每一步都被阿仁瞧得清清楚楚。
顾清霜含着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眼见他目中的慌乱一分强过一分,想躲,却又无处可去。
宦官终于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拿起,一步步地向阿仁走去。
“不……”阿仁的恐惧随着脚步的接近迅速升腾,分明的无措都写在脸上,“婕妤娘娘……不……婕妤娘娘饶命!”
最终,在那烙铁离他只余三两寸的时候,他猛地喊了出来:“是凌贵人!”
离他还有三两寸的烙铁顿住了。
顾清霜眉心锁起:“凌贵人?”
“是……是凌贵人!”阿仁急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溅在近在咫尺的烙铁上,呲啦作响。
“凌贵人他……他恨您提拔了淑宝林,也恨您得宠,端贵人又正好有孕,她就……她……”他大喘了几口,“他给臣家中送了二十两黄金,要臣了了端贵人这一胎,再栽给佘宝林……”
说至此,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宫里有这样的事,一般祸不及家人。哪怕将涉事的宫人凌迟了,家中但凡不知情,也不会受到牵连。
可若家里明着收了钱,是否算作“知情”,便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