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阿妧才回过神来,赵嵘今日拉她出来的用意。
荣亲王从小到大都将她视作姐姐,跟她亲近,此番行为也是关心她,她怎么会真的生气。
“不许再胡来了。”沈铎倒是毫不留情的道:“我说你今日怎么非要我带曾子逸来。”
赵嵘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阿妧姐姐,我们钓鱼!”
他兴致勃勃的招呼大家。
***
“皇上,您看那边——”纪云益正跟在赵峋身边观察地形,忽然他目光一凝,看到熟悉的人影。“好像是荣亲王和沈校尉。”
赵峋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果然望见浓绿的树荫下,身着玉色锦袍的赵嵘正拿着钓竿。
“朕说了放他半日假,倒是一点儿都不浪费。”赵峋虽是责备的语气,眉眼间的神色却是纵容的,并没有不悦。
既是有纪云益陪着,赵峋是放心的。
他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树荫下有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出现,纤细婀娜,令人眼前一亮。
“阿妧也在?”纪云益也看到了,惊讶的道。
本想回行宫的赵峋立刻改了主意,“你随朕一起过去。”
沈铎对阿妧也有意——
赵峋紧皱着眉,策马往小河边赶去。纪云益见状,忙跟了上去。
等赵峋从半山腰上下来,纪云益和阿妧已经各自钓了两条鱼,唯有赵嵘没耐心,至今一条都没钓上来。
赵峋在不远处下了马,示意他们的随从不要通传,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皇兄罚我写字,我手都酸了,这才钓不上来。”赵嵘给自己找借口,理直气壮道:“等下次来我……”
“哦?原来是朕的过错。”
赵峋从树后走了出来,不紧不慢的道。
听到他的声音响起,三人忙丢下了钓竿,不约而同露出惊愕的神色。
阿妧和沈铎忙上前行礼,赵嵘则是乖乖上前认错:“皇兄,臣弟错了,臣弟可没有编排您的意思!”
“朕已经听到了。”赵峋抬手轻轻弹了下他额头,冷哼一声。
“皇兄,臣弟今日可不是贪玩来的。”他拽了拽赵峋的衣袖,拉着赵峋走远两步。随之赵峋俯下身,听他在自己耳边嘀咕。
赵嵘小声说明了自己考察“未来姐夫”的用意,赵峋墨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兴趣。
自己倒是没白疼他,他阴差阳错,倒是能帮自己。
阿妧紧张的看着赵嵘和赵峋,见赵峋一脸严肃,还是担心赵嵘更多些。
不过方才她留意到,皇上眼底似有淡淡的青色,眉眼间有几分不易觉察的疲惫,阿妧了解他,定是又熬了几夜,没休息好。
崔总管劝不住皇上,原先在清和宫时,都是非要她眼泪汪汪的去求赵峋才能勉强劝住。
当赵峋带着赵嵘回来,听到赵峋蹙着眉,正对赵嵘说着什么。“当初朕教阿妧时,阿妧学得可比你认真多了。”
赵峋话音未落,不单是赵嵘吃了一惊,沈铎亦是睁大了眼。
“皇兄,您还教过阿妧姐姐?”
赵峋眼角的余光玩不远处的树后淡淡一撇,旋即望向阿妧,慢条斯理道:“自然。阿妧小时候,每日朕教她一个时辰,她自己回去还会再温习,进益很快。”
阿妧听他提起往事,像是被戳破心事般,睫毛轻颤,竭力做出镇定的神色。
那时清和宫虽说条件也并不好,可宫中上下很和气,殿下待她更好,把书案的一角分给她。哪怕公务再忙,也耐心的教她读书、鞋子,作画……
沈铎听了赵峋的话,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
先前他一直忽略了,若皇上心中有个人,才让皇上一直没有立后纳妃,那个人就是阿妧罢?
这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便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然而不远处,正提着兔子躲在树后的曾子逸,更是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原来那位“五爷”就是皇上,阿妧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
他立刻想起了能轻易许诺“皇商”身份的人,或许不是哪位权贵,就是皇上本人。
到底是皇上在考验他,还是皇上真的想要他放弃阿妧?
曾子逸感觉脑子乱哄哄的,手上动作一松,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立刻跳了下去。
眼看着兔子慌不择路的竟跑向阿妧他们身边,曾子逸忙走了出来,最后还是纪云益眼疾手快的捉住了兔子。
“曾三公子,这是你的罢?”纪云益将兔子交还给了他。
曾子逸道谢后,提着兔子走过来。沈铎不知他见过赵峋,忙道:“曾兄,还不快来给皇上见礼。”
赵峋早就发现了他,也并没为难他,对他的态度还算和气。
“多谢曾公子。”赵嵘接了过来,对他还算满意。
他拿到了兔子,兴冲冲的走到阿妧身边,展示给阿妧看。
阿妧自觉这气氛着实尴尬,她伸手接了过来,恰好露出皓腕上那只翡翠镯子。
赵峋的视线随之跟了过去。
说不出的好看,说不出的碍眼——
此间唯有赵嵘没有心事,他还兴致勃勃的拉着赵峋,提议要烤鱼。
“朕还有事,你们玩罢。”赵峋看到阿妧明显不安起来,他也确实有事在身。“早些回去,别太迟了。”
虽说将阿妧带来行宫有他的私心,可他也不愿阿妧难堪。
阿妧欲言又止的看了赵峋一眼,她想劝他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很快又咽了回去。
如今的她,并没有立场去劝。
既是已经达到了敲打曾子逸的目的,赵峋让纪云益给他们增派了护卫,自己带着纪云益和羽林卫往行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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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阿妧才把处理好的鱼放上烤架,天色就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