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皑蜷起的脚趾动了动。
他继续说:“光着脚会凉,我去给你拿鞋袜。”
姜皑抓了把头发,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她撑住地面起身,坐太久猛地站起来,眼前开始发黑。
江吟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他温热的手指擦过胳膊处的皮肤,姜皑眨眨眼,下意识抽回手臂。
江吟手心里霎时空落起来。
“我自己去拿。”
说完,姜皑噌噌噌几步跑进对面的房间,手指扣住门沿,回头看他。
黑漆漆的眼瞳里有很深的情绪,既想接近,却又抗拒。
她收回视线,侧身进入房间。
“咔哒”一声,于寂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门被锁住了。
江吟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忍不住承认一个事实,他又被阻隔在门外,拒绝靠近了。
姜皑从衣橱里掏出棉袜套上,踩在绵软的地毯上趴在门口听外面的响动。半晌,她皱起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忍不住将手搭上门把,稍稍拧开几寸,门还未打开,她回过神来,猛地把手缩回来。
后退几步,整个人埋入被子里。
这个房间没有地暖,连基本的暖气供应都没有,一床薄被裹在身上也保存不了多少温度。
姜皑抬起头,蹭掉眼角的水渍。
过去了十五分钟,他应该走了吧。
又只剩她自己了。
“双相障碍是一种心境障碍。患者的状态常常坐在情绪的“秋千”上大起大落,欣喜与悲伤来回交替。欣喜时过度愉悦,情绪高涨,这时他们有异于常人的智商悲伤时迟滞懒散,睡眠增多。世界上有许多著名人士曾患有这种疾病,艺术界的贝多芬,梵高,舒曼。”
江吟关闭网页,抬眼看向那扇紧合的门,黑眸中有浓重的情翻涌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握着手机机身的手垂下,手机落入沙发里。
他在客厅里三个小时,其间抖落掉防尘袋上的灰尘,将客厅收拾好。
布艺沙发是前几年的款式,坐垫有些硬,他打电话让谢权帮忙买了新的。
模样相似,却找不到同款。
既然她觉得这里是家。
那他就帮她将这个家规整好,尽最大可能让她开心。
五点半,卖家具的人送货上门,江吟打开门,眸光稍冷,“动作轻一点儿。”
安装工收回刚才叫门的大嗓门,被他的气场压得不由自主点头答应。
客厅大,他们一群人动作麻利抬进来沙发,以及白木餐桌。
窗帘也是新的,和御河山庄同款色调。
江吟坐在阳台,翻出医学上的治疗方案仔细研读。
比照起其他患者,姜皑的症状并不算严重,只是单纯的抗拒外界交流。
或许,这是上面说的第一阶段。
七点钟,万字的分析方案见底。
江吟起身走到卧室门前,轻轻拧开门把,发现锁已经被她打开了。
推门而入,房间内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将整个房间照的暖洋洋的。
大床上拱起一小团,被子外露出她的一截长发。
他走过去,俯身拉开被角。
姜皑好像感知到什么,手指微动,把被子又扯回来。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睑下方,细密的光线穿过罅隙落下一层似有若无的影。
从两点到七点,五个小时,不能再睡了。
江吟沉声叫她的名字,“皑皑。”
“……”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背朝外,不理会他。
江吟俯身捏住她的耳垂,声线压低,“再睡,我就要走了。”
五分钟后。
姜皑的睫毛颤了颤,不情不愿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男人仍站在这,小声嘟囔,“你怎么还不走。”
江吟知道她现在不会乖乖听他的,索性俯下身,拦腰抱起她,手臂勾起她的腿弯。
“该吃饭了。”
姜皑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很有可能从他怀里摔下去。
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瞧他,“你放我下来吧。”
“……”
“我怕你跑。”
心思被看穿,她垂下眼帘,被抱到客厅,立刻有一股饭香扑面而来。
厨房里的油烟机也是老款,只要打开声音就响彻到满屋子都能听到。
餐桌上铺着浅绿色的餐步,椅子上的垫子也是同色系。
一下午没出来,整个客厅都变了样子。
姜皑有点难受。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他那么好。
伸手扒了扒头发,她凝眉趴在桌上,猝不及防的,开始落泪。
江吟端着菜出来,看到她委屈巴巴缩在那,“没有想吃的?”
姜皑眼神空洞木然,目光转过一圈,落到他身上。
“沙发我不喜欢。”
“……”
“窗帘,桌布,餐桌,我不喜欢。”
江吟面不改色,给她倒了杯水放到手边,“没关系,等明天——”
“我说了我不喜欢。”
她拔高音量,将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劈里啪啦一通响,客厅重归于安静。
一秒,两秒。
江吟站在原地,他微垂着头,侧脸看不出情绪。
喉结滚动几下,声音沙哑,“皑皑,乖一点儿。“
随即温热的手掌落到她头上,温度透过发顶传递到神经末梢,霎时安抚住她躁动的情绪。
姜皑眼眶发涩,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神情慢慢开始变化。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的。
江吟紧抿的薄唇松开一道缝,感觉到她身体的颤动,早有预见的抓住她的手腕。
将她想要逃离的意图全部抹灭。
他把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抚:“没关系,我不怪你。”
暴戾因子终于全部平息下去。
姜皑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微微蹭了蹭,“江吟,这样的我,你还要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