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祁看向天怡,如果直接问,大师会如实相告吗?究竟是隐瞒谁呢?
天怡垂下眼睛,曰了声佛号,方才他或许不该贸然动手,但又或许,不论他采取怎样的行动,最终都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阿弥陀佛。”天怡诚心诚意,愿佛慈悲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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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枣儿拽着瞎眼男人跑,男人虽然看不见,步伐却不凌乱,紧紧跟着赵枣儿。
跑出了百来米,赵枣儿回头一看,那些鬼还撑着鲜血淋漓的身体朝他们奔来,像一群人形蜘蛛,恶心得不行。
眼前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赵枣儿琢磨着依托运气,男人倒是很肯定,“走左边。”
“你怎么知道有岔路?”
“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呀。”男人笑吟吟地回答,透着股不靠谱的气质,但赵枣儿一时也没有主张,依言走左边的路。
左边的路似乎真的是正常的路,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了,赵枣儿掏出手机,手机屏幕碎了,不只什么时候摔的。
默默哀嚎一声,赵枣儿示意男人把他的手机拿出来,男人神情古怪地摇摇头,“没有。”
赵枣儿怔了下,反应过来男人的眼睛看不见,用不上手机,顿时无措地道歉。
“没关系的。”男人道。
回头看到那些鬼还追着他们,赵枣儿语速飞快:“我们先摆脱它们,如果运气好,拦一辆过路车就能回到市里……”
赵枣儿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感觉到赵枣儿停下了脚步,男人不解,“怎么了?”
“没事。”赵枣儿道,松开了一直拉着的男人的手。她分明记得男人被司机伤了肩膀,而现在伤口竟消失了。
劝自己冷静,赵枣儿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现代的着装打扮,不似公车上的那帮鬼;寸发很精神,五官也不差,带着飒爽的英俊;身板也很结实,手表好像是名牌……手表?瞎子不看手机,却看手表吗?
那可不是电子表呀。
赵枣儿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她就知道,她的运气不太好。
“被你发现了?”男人的笑容渐渐消失,带着赵枣儿看不懂的苦涩。
他缓缓地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庄祁冷冷地看着走进来的女人。
当真是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是从照片中走出来的康釉蓉,年轻的眉眼,婉转的身段,不同的是眼前的人表情僵硬,远没有照片里巧笑嫣然的生动。
康釉蓉手里拿着一块黏糊糊的东西,带着厚重的血腥气,仔细一看,是块新鲜剜下来的肉。
“吃。”康釉蓉走到张先敏面前,捧着肉怼到他嘴边,“吧。”
“没你这么丑的女儿,”张先敏别开脸,“你敢叫,我可不敢认。”
康釉蓉可不管自己是不是在辈分上被占了便宜,不如说她根本没有听张先敏说什么,只是机械地、执意让张先敏吃肉:“吃。吧。吃。吧。”
“滚。”张先敏不耐烦,给暗处里的庄祁和天怡打眼色,见两人没动静,心里憋闷,只好自力更生,没被缚住的手狠狠一拳挥向康釉蓉,她笔直地站着,挨了一拳也纹丝不动,只是张先敏这一拳打在她脸上,竟生生把她的脖子打折了。
是纸人。庄祁下了定论。
耷拉着要掉不掉的半边脑袋,康釉蓉沉默了片刻,像摔到地上的机器人,正在缓慢重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笑容好像凝固了一样,眼珠子也只能僵硬地左右移动。
“吃。吧。”
“cao,你只会这两个字啊。”张先敏慢慢往后退,虽然才被囚禁一天,他已经十分熟悉对方的套路,他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而这件事,他不想让外人知道。瞥向天怡藏着的位置,张先敏打算直接暴露他,先把天怡拉下水。
天怡完全没有察觉到张先敏的打算,从康釉蓉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处于极端的震惊当中。当年封死邪灵,八大家加之道上强者众穷其精力,林家人为布阵牺牲众多,而死在阵中的为什么偏偏是庄冼和康釉蓉夫妇,这个问题很少有人提出,但只要细究,就会发现不合理的地方,早知道当年的张家十分强大,但进入阵中的,为何不是张家而是庄家?
作为少数知道其中秘密的人,天怡心里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响了起来,他没去管那个康釉蓉是纸人还是瓷人,也看不见张先敏给他的暗示,天怡偷偷关注着庄祁的反应,没有预想中的巨大波动,庄祁只是冷漠淡定地站着,好像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张先敏拍开康釉蓉手上的肉,转身逃跑,脚上束缚着锁链,他知道跑不掉,于是大声呼喊天怡:“老秃驴!快出来!答应了要救我你敢食言!?出家人不打狂语的!”
“是‘诳’语。”
庄祁也不知道天怡突然发什么呆,率先走了出去。惹得天怡一惊,以为庄祁有了什么变故。但庄祁始终神色如常,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与他母亲长相一样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庄先生……”
天怡下意识要拦住他。
“大师?”庄祁这才发现天怡的表情古怪。“是纸人。”说完庄祁不禁无语,天怡大师怎会看不出是纸人?分明是有别的事,他做教师时间长了,不分场合的突然讲解竟成了习惯。
“大师可是有什么发现?”庄祁说着,自若地走上前,张先敏虽然不情愿,还是拉住了庄祁,把庄祁挡在自己面前,“我脚上的东西跟定身术差不多,小爷的命现在在你手里了,别乱跑!懂没!”
“拜托别人,要说‘请’。”
“都什么时候了!”张先敏最受不了庄祁这类的人,烦得不行,眼看康釉蓉慢慢掰直了脑袋,视线落到他们身上,他就寒毛倒竖。“请请请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