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看到庄珂的表情有一丝松动,苗壮忙趁热打铁,他刻意压低声音,“这二少爷,是辜家鬼兵的鬼将,鬼兵的命脉所在,着之中的误会三言两语说不清,若是鬼将出事,鬼兵后果难说,庄大少爷定然会受到巨大的反噬”
苗壮打量着庄珂的神情,据他手中的消息:几年前庄祁离开庄家的事并不简单,传闻庄祁与庄劲关系极差,庄祁因为反抗庄老爷子被重罚、剥去了半身功力,受了重伤,故而隐退修养,但庄家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假意委托庄祁处理疑难杂案,事实上却是请的林家家主林稚秀代为操劳。看着庄珂一瞬间的犹疑,示意管家晏叔拿来手机,苗壮心头一喜,知道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庄珂还没有理顺眼前的情况,但苗壮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他只好拨通了庄祁的号码,于是刚把辜尔东收进捕鬼网的庄祁,便接到了那个电话。
“哥,辜家的人突然闯上门了”庄珂低声道,眼看着辜致逹手中的鬼兵符彻底失去了火光,“你捉了辜家的鬼将?”
“什么鬼将?”庄祁一边举着电话,一边收拾客厅的狼藉。
“他们说你捉了辜家的鬼将,让你归还。”看了眼回避的苗壮和辜致逹都努力支起耳朵,庄珂皱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归还?”庄祁看向桌子上的捕鬼网,嘴角一抽,辜家这招是告家长?多幼稚啊。但他绝不可能放走辜尔东。“归还不了。”
“已经——?”庄珂误会了庄祁的意思,想着这下怕是要被辜家缠上了,没想到饶是他压低了声音,苗壮还是听见了,顿时扬声大喊:“庄家向来公正不阿、黑白分明,而今不过一点误会,还请庄大少爷高抬贵手!”
他这话是说给电话那头的庄祁听,电话里的庄祁没有回应,庄珂回头看了眼庭院,脸色沉得像要滴水,不愿庄老爷子被吵醒,他一个眼神示意,庄家子弟上前阻拦苗壮,苗壮立即退后,辜家人蜂拥上前,与渐渐加入的庄家子弟缠斗在一起,辜致逹远远得躲在人群外,大喊大叫着。
此时若还看不出苗壮和辜致逹是故意的,庄珂就是脑子被门夹了。他正打算开口稳住局势,苗壮倒还像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一样,直视庄珂:“此前我们几番避让,庄祁倒是步步紧逼!莫不是庄家仗着势大,便想肆意妄为不成?!还是看过吗辜家势微,便逢高踩低?哼!辜家虽然多年不活动了,本事还是在的,且说这事辜家不怕没理,大不了去张家讨个是非公道!”
庄珂闻言差点破口大骂。这几年斡旋在家族繁琐的事务中,勾心斗角让他疲惫不堪,而八大家之间复杂的关系更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张家作为势力最大、最稳固的家族,对发展越盛的庄家处处打压,恰逢张家家主卸任,张家的继承人们把庄家视为标靶轮番打压,联手其他家族抢夺庄家的资源,见不得光的下三滥手段都使了出来,就是为了砸破庄家的招牌。
庄珂心中已经断定,辜家这是联手张家故意给下绊子!倒是庄祁多年远离庄家,不理事务,怕是入了圈套了!心中憋闷,庄珂却只能克制,务必要阻止辜家闹到张家去,给张家一个打压庄家的借口。
来不及与庄祁解释和商量,庄珂朝苗壮大喊,选择妥协,“我们可以放了它”
“慢——!”
一道洪亮的男声盖过了庭院里的嘈杂,庄珂心中哀嚎,看向站在回廊里的庄劲。
“爷爷,你怎么出来了,这有我呢,你先进去吧”
瞪了庄珂一眼,庄劲用力拄着拐走到苗壮面前,又看了看辜致逹,冷冷哼了一声:“身正不怕影子斜,庄家不会误收善鬼,你说你们有理,那就好好辩一辩!到底谁是谁非!”
“那”
“把庄祁叫回来!我们当面对峙!”庄劲眯起眼睛看向苗壮,像一只老鹰看着猎物一样阴冷,又像老猎人嘲讽新手的拙劣:“让庄祁悠着点,别把人家的宝贝鬼将给挫骨扬灰了!”
辜家人来势汹汹,在不合时宜的深夜,径直闯入庄家,声称要讨要一个人。
劳碌了一天的庄珂才挨上枕头,就被管家庄宴急促的拍门声打扰。
“当家的!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人?”
庄珂一个翻身坐起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眼神澄明,随手拿起外套披上,跟着晏叔往外走。
“辜家的人。”
“辜家?”
庄珂锁眉,一时没想通辜家这是哪一出。向来蜗居南方大山里的辜家,怎么突然上门来?还是在这样的深夜,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庄宴步伐匆匆,紧跟着庄珂,有些迟疑:“是辜家,但我没看着辜海龙,来的是他儿子辜致逹,他脖子上挂着鬼兵符。除了辜致逹,还有那个苗壮,其他的辜家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说要做什么了吗?”
“讨个人。”
“什么人?”
“没说。”
庄珂“啧”了一声,脑子转得飞快,瞬息间千思万想都闪了过去。晏叔是庄家的老人了,上一辈的人几乎没有晏叔不认识的,而鬼兵符作为辜家当家的凭证,几时易了主,他竟全然没听到一点儿风声?
“老爷子知道了吗?”
“还没通知老爷。”
“那就不用叨扰他了。”庄珂指示道。
穿过仿古的回廊,远远地可以看见院子里站着两帮人,一身黑灰的是辜家,像头顶的黑夜,一身白的则是庄家,像地上的白雪,两伙人对峙着,彼此互不示弱。庭院里灯火明亮,沉寂笼罩四周,偶有雪被踩响的窸窣声。
到了近前,庄珂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眯起眼打量眼前的局势,从容不迫地缓步走下庭院。
“何人深夜造访?”庄家弟子自觉向两边退开,为庄珂让路,对面的辜家则更加挺直了背脊,摆出防备的姿态。透过人群,庄珂一下子捉住了辜致逹的眼神,“踩坏了我一院子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