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剩下眼珠,左明珠的视线拼命乱瞥,这才发现自己掀被子的左手手背上,额头上,右腿膝盖上,不知何时被扎了三根金针,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见对方速度之快,下针之娴熟。
左明珠双目瞪得溜圆,惊恐地望向她眼中的“骗子”。
她想说些什么,一根金针扎在她的喉咙,封住了她的声音。
左明珠彻底慌了,怕了。
光洁的额头上渐渐逼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心里开始不停地思考对方的用意,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越想越可怖,呼吸急促,甚至眼前一阵阵发黑。
而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则是“老骗子”蓦地冲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左明珠被这无比瘆人的笑容险些惊厥过去,可有老大夫在,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简简单单地昏睡。
先是用一根金针放大五感中的触觉,接着改换略粗些的银针刺破皮肉,深深扎进人身体最痛的几个穴位。
等左明珠被扎成个刺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面若金纸,精神萎靡,就像个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水鬼,失尽了颜色。
左轻候看得不落忍,但为了让女儿恢复正常,只能狠下心,背过身不去看。
恰在此时,仆妇端着熬好的药汁进来,老大夫顺势让开位置,幸灾乐祸地看着左明珠表情狰狞的“喝下”一大碗黑漆漆的汤药,那比黄连还苦,比金汁还臭的味道,隔着十里地怕是都能闻得到。
到这,还不算完。
最后,老大夫在纸上笔走龙蛇,画了一张谁都看不懂的符咒,交给仆妇让她用水冲了给小姐服下。
也是神了,符咒不仅遇水即化,还无色无味。
待仆妇伺候左明珠喝完“符水”,众人亲眼见着她的脸色由苍白变得红润,拔去扎在身上的毫针后,更是精神奕奕。
顿时,左轻候什么怀疑都没有了。
看向老大夫的眼神都透着崇敬。
真乃是神医啊!
而哑穴被解开的左明珠,感受着身体反馈给她的从未有过的舒爽、通泰,所有要告状、怒骂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
冷眼瞧着左明珠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模样,老大夫幽幽道:“针灸和符咒每天一次,药却是得一天三顿,之后六天老夫会日日登门,给令千金施针。”
最后那个“针”字,他说的风轻云淡,左明珠却条件反射地颤抖。
用来画符咒的墨和纸,都是老大夫特制的,掺了上好的药材,白白便宜给左明珠,老大夫打心底里面觉得吃亏。
不行,明天得多扎几针讨回来!
他生平最看不惯之人便是如左明珠这种,肆意糟践身边人付出的爱心和好意,仗着父母亲朋的宠爱,任性妄为。殊不知,那些情感却是别人万分渴求而不得的稀世珍宝。
“前辈,”院外,楚留香及时出声叫住了老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大夫眉毛一动,欣然接受了楚留香的请求,与他并肩向庄外徐徐走去。
两个人离得近了,楚留香常年不好使的鼻子,忽然就能闻到一点味道了。
那是隐藏在苦涩药味下的一缕清甜。
一个念头忽得在脑海里一闪而逝,楚留香直觉是很重要的线索,可惜速度太快,没来及捕捉就消失了。
“前辈如今还是不能告诉楚某,请您来的是谁吗?”
老大夫笑容神秘,“香帅勿急,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清楚了。”
“既然如此,楚某只问一句,对方是我的朋友吗?”
“据老夫所知,你们最近见了不止一面两面,至于是不是朋友?”老大夫停下脚步,回首笑道,“老夫就不清楚了。”
闻言,楚留香越发好奇了,他现在心里就像住了一只猫,时不时用爪子轻挠两下,痒得难受。
而就在他走神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面前的老大夫再次消失不见,四周也不见踪迹。
“如此高的轻功造诣,连我也自愧不如。”楚留香感叹完,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停留在原地,凝望着种在山庄门口的那棵长势茂盛的百年古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他才醒过神,转身回了掷杯山庄。:,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