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作弊。我发下的誓言和你一样,但是并没有规定我不能借用别人的力量啊。”白色棋手悠然自得的回答。
“你……”虽然说这有点不可思议,但是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白色棋手确实没有违反他发下的冥河誓言,否则的话,他早就被卷入冥河之中,开始长达数十个世纪的囚徒生涯了。
“也罢!”黑色棋手愤然的举起手。“你只不过是从神血后裔身上借助那么一点点神力而已。那虽然是遗传自龙神瑞莎米亚,但是宿主毕竟只是个凡人。你又多少的力量可以用呢?就让我看看你能干什么吧!”
……
“打开城门!”
伴随着轻微的金属链子声响,一扇门被拉了起来。这是艾罗兰众多城门中很小,很不起眼的一个门。在几个火把提供的微弱照明下,一队人马聚集在城门口。
“十七个人……二十一匹马……”汤玛士不禁感到有点苦笑。曾经繁荣强盛的艾罗兰,如今却只能凑出十六个骑士,连每人两马都做不到。
阿呆就在汤玛士身边。此刻所有的马都被挂上精良的马铠,阿呆也不例外。似乎已经意识到此行凶险,阿呆在不断的左顾右盼,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阿呆。”汤玛士走到爱马面前,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阿呆的头。“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不去。”
阿呆瞪大了眼睛,看上去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没错,如果你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你决定不去
吗?”
阿呆踌躇了一下,毅然点了点头。
汤玛士另外选了一匹马,飞身跨上。所有的骑士都已经做好准备,看到汤玛士的举动,他们每个人都翻身上马,准备出击。
敞开的大门前出现了一个举着火把的身影,挡在了队伍的前面。那是艾沙斯特的圣女,艾米,她她的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哀愁,手中火把已经燃烧了一半。
“诸位。”艾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艾沙斯特在召唤你们上他的圣殿。”她让开路,但依然面对骑士们。
“你们不必准备行装,因为你们都已经满身荣光。他在他的宫殿门口等候着你,他的贵宾席上已经为你们留好了位置,让你们同最尊贵,最受他宠幸的人为伴。此为真言。”
阿呆站在原地,汤玛士居然没有骑着它出去,让它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事实证明,汤玛士这次没有骗他。所有的骑士和所有的马都离开了,现在这里只剩下它独自一个——当然,还有一群面黄肌瘦的民兵。阿呆瞬间想起自己刚进艾罗兰城时,遇到的那种贪婪的目光——那不是看着一匹马,而是在看着一坨肉。它四处寻找戴瑞肯,但是戴瑞肯不在这里。
于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阿呆突然发出一声长嘶,接着向尚未关上的城门冲去,消失在夜色里。
……
“大人,没有动静。”这是卡尔第三次向黑岛仁汇报情况了。夜色深沉,掩盖了整片大地,营地里只有些许火光,如同天上星星一样,明灭不定。
“嗯。”黑岛仁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穿上了自己全套的铠甲,端坐在椅子上,头盔则捧在手上。他的卫兵站在较远的位置,全部全副武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们现在在城外最高的一个坡地——说是坡地,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缓坡,完全没有战斗时居高临下的地利,只不过让视野更加宽广而已。
“汤玛士真的会来吗?”卡尔看着远方艾罗兰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死气沉沉。
“其实现在我也不是有百分百把握的。”看着卡尔焦躁的神情,黑岛仁不禁一笑。“我想,他来的可能性有六成吧。因为我还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也许汤玛士根本没有为艾沙斯特作战的打算。他虽然来到艾罗兰,但他现在正偷偷溜走。如果是那样的话,是我和他之间最好的结局了吧。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东方已经开始出现鱼肚白,第一缕曙光已经不远了。
“大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动静啊。”卡尔看着远方。黎明之前的这段时间格外静谧,整个原野,包括营地和城市,都一
片静悄悄的。只有偶然传来的几声马嘶和叫声,但是反而这片寂静显得更加悠远。
也许这一切布置都多余了呢。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反而让卡尔感到一阵心安。
“大人,差不多了吧,应该可以让埋伏的士兵们……”卡尔的声音被身后一阵纷乱的叫喊声打断了,叫喊声随即变成了厮杀的呐喊以及伤者的哀嚎,接着,马蹄声开始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切,居然不是我们预想的方向……”黑岛仁转过身,看着声音的方向。“看起来我低估你了,汤玛士。你居然绕了个大圈……穿过了我大半个营地……不过其实你是多余的,我本来就没打算玩什么花招。”
“卡尔!”突然之间,黑岛仁正色看向身边的见习骑士。“我可以信任你吗?”
“就如同相信您的剑一样,大人!”卡尔回答。
“马上去,把弓弩手朝这边调集。”黑岛仁向前方一指。“我的生死,就取决于你是不是能在他冲过来之前把弓箭手领到那个位置了。”
卡尔迅速飞身上马离去。黑岛仁向他的卫兵做了一个手势。卫兵们立刻跨上战马,朝着战斗声响之处杀去。
厮杀声越来越近,转眼之间,战斗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了。现在,战斗的情况可以看得很清楚了。远征军全部披着浅绿色战袍,而这种染料艾罗兰根本不出产——而且经过长时间的封锁和巧妙的布置,黑岛仁可以保证艾罗兰城中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敌我情况一目了然。艾罗兰人冲破了一小波步兵巡逻队的阻挡,猛的冲向后面尚未准备好的弓箭手。身披浅绿色战袍的弓箭手尚未发弓射箭,就在战马的冲击下尖叫着崩溃。
时间正是黎明,大部分士兵都在营房休息,现在想要让士兵集结已经是鞭长莫及。转眼之间,这支努力阻挡敌人的巡逻部队完全崩溃,浅绿色的战袍四下奔逃。敌人没有恋战,迅速朝着黑岛仁的位置冲了过来。
卫队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两支骑兵迎头相撞,厮杀成一团,一时之间纠缠成一团。但是这种战斗,注定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数量太少了。黑岛仁的卫队不过二十人,而来袭的艾罗兰骑兵也不会比这个更多。这样小规模的战斗,假如有少数人试图绕过交战,另外一方是难以阻挡的。
“是不是觉得很幸运呢?汤玛士?”在远处的黑岛仁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这场较量由艾罗兰人占了上风。不仅如此,还有三名艾罗兰骑兵成功的避开了战斗,绕了个小圈,朝着黑岛仁这边快马加鞭冲来。现在,他们的前方一无遮挡——至少看起来如此。远征军虽然总兵力上万,但是此
时此刻,黑岛仁是独自一个人。
“杀了他!”借着清晨的曙光,黑岛仁清楚的看见领头那个挥舞着长剑,向他冲过来的人。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黑岛仁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眼中的炽烈的恨意。
只可惜……他不是汤玛士。
一队弓弩手出现在远处的一个山坡上。但是他们太远了,远的超过了十字弓的射程,所以冲过来的骑兵中,没有一个人在注意他们。
“射击!”远方传来卡尔的清晰叫声。
接着,仿佛一阵雷霆落在这几个冲过来的艾罗兰人身上。三个人,三匹马,几乎是瞬间瘫倒下去。黑岛仁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骑兵交战的现场。尽管他的卫队全部是雇佣兵中挑选出来的勇士,但是却被数量上更少的艾罗兰骑士压倒了。艾罗兰人几乎像恶魔附体一样,完全不顾性命的搏杀,只有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后退,就算被敌人刺中,砍中,他们也都拼着最后一口气,和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也知道拼命,可惜太迟了……
黑岛仁看着双方的数量迅速的减少下去。很短的时间,战斗就大体结束,卫兵们不是战死就是逃走。剩下的艾罗兰人已经发现远方那队神秘的的弓弩手。但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唯有继续向黑岛仁这边冲过来。
“第二队,上前!射击!”卡尔的第二声喊声随风飘来。
两百名士兵,五十人一队,可以射击四波。黑岛仁用一双近乎冷漠的眼睛看着发生的事情。第二波弩箭给艾罗兰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损失过半。然后第三波箭矢撂倒了剩下的几乎所有骑士,只有最后一个幸运儿还在。不,那不是幸运,而是其他的骑士有意识的挡在他身前,用身体替他挡下了箭矢。
“汤玛士……”黑岛仁的嘴里轻轻的吐出这个名字。他认出了这个最后的骑士是谁。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卡尔的声音清晰的随风传来。“第四队,上前,瞄准!”
“汤玛士,你也不过如此而已。”黑岛仁有些失望的看着这最后一幕。一名骑士朝他飞驰而来,在他的侧面,五十名十字弓手已经举弓瞄准。这个距离内,超级十字弓可以射穿任何盔甲,甚至可以穿过盾牌。没有人可以在这如冰雹一般的箭雨中活下来的。
“射击!”这个声音仿佛是生命的最后一个开关。
“咴咴咴……”一个黑影从斜刺里跳了出来,一匹马——因为刚才的战斗造成了很多逃散的马匹,所以没有人对它有太多注意——高高跳起,挡在汤玛士和弓弩手之前。原本会射中汤玛士的大部分箭矢全部射在这
匹马身上。
……
“阿呆!”汤玛士发出一声大喊。刚才这一波箭雨,他本来是万难幸免的,但是没想到阿呆居然会跳出来,替他承受了大部分箭雨。阿呆半边身子上插着数十根致命的箭矢,落下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平衡,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咴咴”的哀鸣。三条马腿如丝缎一样光滑,最后一条被血染成猩红。
胯下战马微微失去平衡,汤玛士意识到这匹马也中了箭。
他没有时间去检查坐骑的伤势,这匹马拼着垂死的力量向前跑出了最后一段路,接着失去了奔跑的力量,前腿一软,向前扑倒。但汤玛士及时跳开马,但是在脚触地的那一瞬间,才发觉自己的一条腿感觉异样。事实上,不止是马,他也中了一箭——射在大腿中间,穿过盔甲,洞穿了整条大腿。
“唔……”汤玛士低声的呻吟了一下。
但没有时间处理伤,汤玛士抬起头,黑岛仁已经在他的面前不远处了。
“汤玛士,我看得出来,你有话对我说。”黑岛仁向前走了几步,但是汤玛士看得出来,他的脚步有些浮虚。“说吧,我会仔细听的。我们现在在这里相对,这是你名副其实的豁出性命,越过所有的诱惑、恐惧,满身创伤,在血棘之路的最后才抓住的唯一希望。如果说命运是血的话,这就是反复压榨之后流出的最后一滴。”
“不过,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黑岛仁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一口将瓶中的液体喝下,随即用力的把瓶子丢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残留的紫色液体洒在石头上,散发出一种刺激的气味。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掉那些老人、妇女和儿童,对吗?就在他们手无寸铁的经过黑石要塞的城墙下的时候。”
汤玛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黑岛仁。
“那么我告诉你答案!汤玛士,因为你是一个圣武士,而我不是。”黑岛仁眼神凌厉的盯着汤玛士,四目相对。“要恨,就恨他们为什么是艾罗兰人吧!”
“大人!”那边卡尔已经纵马冲过来。他手持长剑,直扑汤玛士。
“站住,卡尔!”黑岛仁看着疾驰而来的随从,喊道。“不要过来。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大人!”卡尔有些疑惑的勒住马。为什么会这样?黑岛仁大人他想干什么?他翻身下马,迷惑的看着远处对峙的两个人。汤玛士没戴头盔——那是之前的战斗中脱落的。黑岛仁也已经把头盔随手丢掉。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涌动,卡尔清楚的感觉到什么东西吹到脸上,扑面生痛,就好像极冷天气时被寒风
劲吹时候一样。但是现在的天气谈不上极冷,更别说此刻并没有风。
这就是……双方散发出来的斗争之气吗?这就是黑岛仁大人的真正实力?虽然人人都说黑岛仁是一名优秀的战士,但是实际上他一直以运筹帷幄著称,鲜少亲自动手。至少卡尔从未见过黑岛仁挥剑战斗。
但是这一刻,他明白黑岛仁的实力和自己其实有着云泥之别。这就是黑岛仁叫他停下的理由——在汤玛士面前,卡尔只是来送死而已。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弓弩手除了超级十字弓什么没带,这样做虽然提高机动性,但是也导致他们现在完全丧失了作战能力。假如弓弩手都有近战武器的话,那么现在就不至于让黑岛仁陷入这样大的危机中。
不管多强的战士,面对数十、数百的敌人,终归还是要落败。
卡尔的眼睛看向坐骑的侧囊,那里还放着最后一把上好弦的超级十字弓。没有配套的专门箭矢,这种十字弓准确率不高,容易误伤,需要仔细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