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汤玛士,你终于来了。艾沙斯特告诉过我,他说你一定会回来的。艾罗兰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艾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眼泪在她脸上流下。“我一直在等你……你不知道现在情况到底有多糟糕,每天都有人饿死……”她情绪太激动,想表达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

可能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响,又或者她在这里交涉拖延的时间太长,其他的人都在看着这边。艾米意识到在这里说话很不方便。

“汤玛士,你刚到吧?要不先来我的住处?”汤玛士回头看了一眼戴瑞肯呆,用眼神向他征询意见。戴瑞肯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不反对,阿呆则拼命的在点头。可怜的阿呆,它虽然是匹真正的战马,身强力壮,勇气十足,可以冲锋陷阵(当然,偶然也会开溜),但是却无法忍受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想把它下锅的这种情况。

一开始的那群家伙跟在他们后面,或者说是跟在阿呆的后面,走了很长的路才死心。

艾米的居所在城市中心——也就是艾沙斯特的大教堂——边上,是一间相对而言非常简朴的房子,她独自居住。当夜灯初上的时候,汤玛士、戴瑞肯坐在客厅的桌子边,和艾米就艾罗兰近来发生的事情进行交谈。

事实上,汤玛士说话的时候很少,大部分时间内都是艾米在述说。艾罗兰的局势非常恶劣。黑石要塞的失陷就好像是临门的最后一脚,一下子改变了整个力量对比。之前的战斗只能说艾罗兰在某次战斗中战败,但是黑石要塞的失陷则完全扭转了整个局面。自那以后,黑岛仁获得了一个稳固的基地,得以在艾罗兰肆意行动。艾罗兰鼓足全力对黑石要塞发动反攻,但不幸遭到败绩。结果让艾罗兰损失惨重,无力继续作战。

接着,不知道黑岛仁用了什么手段,艾罗兰本来就不充裕的粮食储备一夜之间大部分化为乌有。粮食配给一减再减,而被黑岛仁赶进艾罗兰的嘴巴日益增多。艾罗兰的执政们一开始狠不下心,结果进一步加快了粮食的消耗。等到采取措施的时候,为时已晚——哪怕连士兵都无法得到足够的口粮了。现在天都有人因饥寒而死,情况惨不忍睹。

很多人逃向港口一带,搭乘渔船、帆船、货船以及一切可以出海的船只离开艾罗兰。但是这些船却一去不复返,无人知晓下落。

按照通常的待客之道,这样的谈话时候,总是会安排几个菜肴以备主客享用。但是现在那张桌子上只放着一小盘戴瑞肯不认识的糊状食物——仅凭颜色就足以让人失去食欲的那种东西。

“你不吃晚餐吗?”

戴瑞肯问。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吃了一份干粮,但是从见到艾米到现在,都没见到她吃东西。

“这就是晚餐……”艾米悲哀的指着那样让人大倒胃口的东西。“但是那群混蛋哪怕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彼此指责,争论不休!”艾米眼中的悲哀甚至压倒了怒意,汤玛士知道她所指责的是现在执政的那群主教。“但是你回来了,汤玛士。你还会领导我们的,对吗?明天教堂会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你一定要来参加……”

“我已经不是艾沙斯特的圣武士了。”汤玛士冷冷的拒绝了艾米的提议。“你应该了解这一点的。”

“可是艾沙斯特的神恩和眷顾从未离你而去。”艾米回答。“你也不是回来了吗?”

“我回来,不是因为我原谅艾沙斯特。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城市……再也不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来这里是为了偿还我过去所欠下的一笔债……我是想得到我内心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