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汤玛士不想去拯救艾罗兰,但是他似乎也已经放弃了最初的乘坐大船,远赴他乡的打算了。他们沿着大路向北方前进。一切生活似乎都恢复到过去——也就是戴瑞肯刚成为汤玛士的侍从不久时候的样子。就连阿呆的体型,也随着每天的旅途和饮食质量的下降,而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现在的阿呆不会再被人当成牛了。
“汤玛士大人,我们快到萨兰了!”戴瑞肯有些兴奋的看着地平线上的山峰。花上三五天,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历史名城萨兰城了。尽管戴瑞肯出身商人家庭,对经济——也就是金钱——的关注远超过其他东西,但是他也知道这座城市,这座凝聚了无数传说、神话和辉煌的城市。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诸神之间的公开战争尚未爆发之前,在魔法还不是一件稀罕事的年代,这座城市是人类北方的明珠,屹立在兽人和地精入侵的洪潮之前。数不清的日夜,无数次的交锋,无数英雄用生命和勇气保卫了这座城市,那些邪恶的类人生物始终无法跨越这座荣耀之城。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魔法女神陨落,诸神战争结束,事情就反过来了。没有了那些施展神术的牧师,或者说兽人、地精的牧师们失去了神术,就好比砂土失去了黏合剂。这些天性就崇尚混乱的邪恶生物整个社会的体系就失去了凝聚力,他们内斗不休,再也无力扩张,反而是人类从萨兰出发,向那些蛮荒的土地发起了大规模的征服。在多次光荣的胜利和征服之后,人类支配了北地——起码是支配了北地很大的一部分土地。而艾罗兰的建立,也正是这场大征服史诗的一部分。
而这一切,都是在萨兰城的基础上进行的。因此,诗人和史学家丝毫不吝惜对这座城市的赞美。赞颂它的繁华、强盛、赫赫武功和辉煌历史。不止一本书上将这座城市描述为人间天堂,英雄之城或者艺术之都,当然,还有商业之城和金融中心。
“阿蛮,你也知道萨兰?”汤玛士随口问道。
“我书上看到过的。书上说这座城市的经商许可证……是价值一万金币以上的高价货物啊!”戴瑞肯一脸神往。“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成了萨兰的总督,我就每天签一百份……不,一千份的许可证!这样每天都能弄到一千万金币!”
“呵呵。”汤玛士微微一笑,没有去打破戴瑞肯美好的梦想。
剩下的路不是很长,三天以后,他们来到了萨兰城脚下。萨兰有很多东西就和戴瑞肯所幻想的一样,比如说高大巍峨的城墙,熙熙攘攘的人群,城外用石条铺就的大路;但是也有很多东西和戴瑞肯幻想中的不一样,比
如城门口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持矛步兵,将入城的人流分成两队,普通人按人头收入城费,货车按价值收入城费。
“一个银币的入城费……这简直是打劫!”戴瑞肯愤愤不平的一边走一边抱怨。他的埋怨是有理由的,一个人要收三十个铜子,一匹马要收三十枚铜子,如果马背上还驮着什么,额外加十枚铜子。
“不算高啦,你看,外面有这么多人想排队入城呢。”汤玛士笑了笑。“我们还有住宿的钱吧?”
“钱还是有的啦……”戴瑞肯心中庆幸自己还没有买上一辆马车,否则刚才入城费起码会翻三翻。虽然说花销了不少,但是当初阿呆从龙人城里还真的劫了一大笔,真不知道它独自一个人,不,一匹马是怎么做的。
想到这里,戴瑞肯不禁看了阿呆一眼。阿呆注意到他的目光,猛的喷了一口气,不屑的将脸转了过去。果然阿呆还在记恨……戴瑞肯将头转向汤玛士,发现后者正四处张望。
“汤玛士大人……”戴瑞肯突然意识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您没来过这里?”他记得汤玛士当时说出要来萨兰的时候的口吻,他似乎有事要办。
“是啊,”汤玛士环视了四周一圈。“好像有点小问题了。不过没关系,只是多花点时间罢了,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其实这事并不困难。他们只是顺着人流向前,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还可以的旅馆。这个旅馆最大的问题是旁边有好几家小酒馆,这很可能影响睡眠,谁都知道这种地方通常会闹腾通宵的。但是在询问过房间价格后,戴瑞肯立刻将这个小小的问题置之脑后了。
“阿蛮,我要出去一下。”在安置好一切后,汤玛士对戴瑞肯说道。他带着他的剑出门而去。
戴瑞肯则躺到了床上。在野外宿营了这么多天之后,躺在舒服的软床上,眼睛看见的是天花板上的横梁,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身心放松的事情。天已经黑了,他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这一半是因为时间还早,另外一半是因为窗外传来酒馆的声音——那种酒鬼粗野的呼喊混杂着各类噪音——有点吵。
但不知道为什么,酒馆的这种喧闹声却让戴瑞肯有些心动。戴瑞肯从未去过酒馆:在成为汤玛士的侍从之前,他只是一个小商人家庭的孩子,没有机会去酒馆;在成为汤玛士的侍从之后……嗯,大部分时间都在为钱的问题发愁,没有能力去酒馆。
但今天就是一个机会了。汤玛士不在,他兜里有钱,也许应该也看看酒馆到底是怎么样的地方。
戴瑞肯推开一座小酒馆的门。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而
成的气味扑面而来,虽然有些刺鼻,但并不让人难受。酒馆里的客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但是也很不少了。整个酒馆的客人分成三群,在左边一张大桌子上,围着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客人,正在围观两个人打牌。他们一边将酒瓶往嘴里灌,一边就牌局发出粗野的骂娘声。这些人几乎都穿着皮甲,身上带着武器。看起来像是刚刚结束了一趟工作的商队保镖——当然,也很像土匪。
在柜台边则是六七个年纪较大的客人,正在彼此交谈。他们喝酒也比较节制,每个人手中端着杯子,在谈笑之间偶然举杯浅饮一口。从他们的衣着神态能看出这些人是本地人,他们是来喝酒消愁解闷,打发时间的。
最后是右边的一排桌子,坐着一群散客。这希尔在抽烟、喝酒、闲聊,而且似乎在赌骰子。有两三个客人朝着推门进来的戴瑞肯扫视了一眼,但也仅限于此。几乎没有人在意这个新进门的少年。
戴瑞肯努力装出从容的样子,走到柜台边。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戴瑞肯。虽然戴瑞肯的身体发育的很不错,但是从他脸上未脱的稚气就能看出他的年纪。
“嘿,小朋友,你想要来点什么?”老板微笑着问。
这句“小朋友”让戴瑞肯感到有些怯场,但是他还是努力鼓足勇气,问了一句。“你这些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