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的地盘,听我的!

貂蝉示意公孙瓒附耳听来,对他说起了自己的计策。

她又召集人手, 对他们下令道:“你们去外头散布我与公孙瓒决裂的消息, 定要说得真实残酷, 让其他诸侯们都听到我与公孙瓒内战的消息, 渔阳更是已经沦落成为了我们的战场。”

公孙瓒:???

貂蝉见他不解, 又严肃嘱咐道:“重点将消息传到章五、渤海、冀州去, 千万不要让袁绍起疑, 附近的马商抬高价格,你们不要心疼钱, 去强硬采购马匹回来,还有,派遣兵卒去临镇做出强制征兵的假象!”

公孙瓒惊讶道:“你想骗袁绍?”

貂蝉留下公孙瓒, 对他说道:“你要是想干下袁绍,就配合我演戏。”

论玩弄人心,公孙瓒不如貂蝉,他从来都不知道竟然还有一种操作叫做“我自己打自己搞内战,把你骗到我地盘来。”

貂蝉与公孙瓒表面大吵一架决裂, 转头就派他去打袁绍。又派遣使者前去找袁绍联合,请求袁绍帮助弱小、可怜、又无助, 惨遭公孙瓒压迫的她。

使者阎柔临危受命,深感使命重要,激动地对貂蝉许诺道:“下臣定竭尽全力完成州牧嘱托!”

貂蝉会选择阎柔,不为其他,只为他戏感丰富, 感情表达到位,说哭就哭啊!

赵云也跟着公孙瓒一块去了前线,作为大军唯二的主将,赵云负责领鹅军,公孙瓒负责率领步兵。

可怜了那些损失惨重的马匹,害公孙瓒的骑兵发挥不出作用。

他本该愤恨的,然而想象宿敌袁绍马上就要遭遇比他还悲惨的屎蛋蛋袭击,公孙瓒又有一丝诡异的期待。

与赵云一同上路时,公孙瓒心情无疑是复杂的,这位本性纯良正直的少年人,不知几时起已经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赵云注意到公孙瓒的目光,坦然道:“我没有想到能再次与公孙将军共赴战场。”

少年人目光清正,一如既往的正直稳重,他比之前长高了许多,身形也更为精瘦,让公孙瓒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仿佛见证了这个少年人前后的成长。

“我也没想到,”公孙瓒干巴巴地说道,想起临别前貂蝉压低了嗓音的威胁,轻叹一声。

惹不起,惹不起!

公孙瓒渐渐找回了与赵云相处的感觉,他本就是直爽的性子,原先也与赵云是熟识,若说他曾经的追随者之中谁最骁勇善战,当属赵云无疑。

只是比起严纲、关靖等人,赵云没有他们的年纪,又因生性太过梗直而做不得公孙瓒的直属亲信。

赵云的心里装的是大义,是百姓苍生,他在寻找明主,在那条路上茫然前行,一旦让他找到想要找的明主,他必定誓死追随。

公孙瓒早就已经看透里他天真的想法,在他请辞要离开时也是很爽快地应下了。

纵使寻到明主又如何呢?

这天下本就纷争不断,到头来无论是谁,陷入权力的漩涡都将无法保持本心,最终都会成为这争霸天下诸侯的一份子,与他又有何不同?

子龙太年轻,也太天真,仍抱着能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以建功立业的想法,殊不知弱肉强食才是乱世生存的根本,百姓不过是诸侯们争夺天下的附属品、牺牲品,他们依附诸侯以取得安稳,同样也要为他们的主公付出代价。

没有地盘,没有军队,怎么安黎民百姓,怎么报效国家?

打下了地盘,拿下了大片军队,坐拥上百万百姓以后,还报个屁国家,谁会傻到将自己耗尽心力、牺牲性命所得平白让给那些吃软饭的汉室宗亲?体面一点的让皇帝禅让,给他安稳生活,血腥一些的也不过如董卓一般,杀死帝王,登基为帝。

汉室早就气数已尽,争霸天下才是他该做的事情,公孙瓒发迹至今,野心只大不小,背靠公孙一族,与袁绍相争即为旧怨,也为争夺地盘。

现在呢,想什么都是虚的。

公孙瓒闷闷地瞥回视线,暗骂了一声:貂蝉这疯娘们究竟是谁养出来的。

王允那厮可没这么大的能耐能养出这样的战争兵器来。

一股泥石流席卷了幽州,公孙瓒犹如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悬挂在大魔王的手中求救无门。

“照着貂蝉这么治理,早晚要将属下文武官员折腾个一干二净,幽州将亡地更快,子龙竟也不阻止?”公孙瓒忍不住了,转头问赵云。

十一年后养成了貂蝉的罪魁祸首,现如今一身正气、蓬勃成长的少年人如是答道:“你以为她在玩,却不知她心有成算,你以为她敷衍了事,却不知她认真好学,你以为她只靠拳头说事,却不知她的脑子比拳头还厉害。”

生逢乱世,自小深感民怨,赵云从未在哪一个诸侯手中看到百姓们会兴高采烈来参军,家家户户争生娃的。

貂蝉只用了半年的时间,青州的百姓们已经成群结队娶媳妇,造房耕地建家园了。

赵云早就想认这位本质上是王者的女子为明主,时而因她无意间流露出的王者风度而倾倒。

貂蝉从来不知道,比起她温柔小意的模样,赵云更憧憬她霸气侧漏的女王风度,无关情爱,只是憧憬,更是仰慕。

这只在外人眼前耀武扬威的猛虎,在家中却像小猫一样温顺,收起尖锐的獠牙与利齿,撒娇般地用软垫撩拨他,让他也跟着生起了别样的情愫。

她是那样的优秀啊!他信念坚定,既知自己心生情愫,必将奋勇向前,努力变得更强大,才可迎娶她过门。

童渊不让他在貂蝉手底下任职是一个原因,貂蝉自己对他与众不同的态度又是另一个原因,以至于赵云开不了口说认她为明主的话。

面对娇羞黏人的心上人,说出认她为主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吧?赵云在脑海里想想这个画面都要脸色爆红了,更别提将自己的心情倾诉于口。

公孙瓒见赵云的表情,那是少年人提起钦慕之人的神情,扭头冷哼:“看来你是英雄气短,受女色所惑,忘了自己曾经立下的大志,也忘了你要成就宏图大业的决心。”

赵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公孙将军记住你说的话,三个月后再与我聊吧!”

公孙瓒莫名其妙,他感觉现在与子龙竟难以沟通?!

行军至渔阳与章武临界,公孙瓒下令驻扎营地,而后与赵云商议偷袭袁绍的事情。

袁绍军营之中,有庞大的谋士天团,最早跟他的少年时好友许攸,出身荀氏大族的文人荀谌乃是荀彧的胞兄,更有在河间城一战中出谋划策的田丰,另有沮授、逢纪、审配,这些谋士之中,有并州、冀州当地的文人,也有随着汝南袁氏一同迁徙而来的汝南士林。

每一次袁绍要攻打谁的时候,他手底下总有至少两个派系的文人相争进言,袁绍自得于自己人手众多,又自诩为明主,善于听取建议,又不会为下属所左右,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对于手下众派系之间的平衡做的很好。

每每有不同的人进谏,袁绍听后也已经习惯了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正如郭嘉评论的,袁绍看似礼贤下士,实则根本不听下属们的建议。

袁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是主公,我的地盘我说了算,听我的,没有错。

袁绍:我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这个问题不需要商量,都听我的。

袁绍:我不管几个,我要全部搞定,我再说一遍,全部搞定,不要问我几个,全部搞定就是了,听我的。

袁·霸道诸侯·绍,不听劝告不回头,总之都听他的就是了!

貂蝉派遣来找联合袁绍的人名为阎柔,是个戏多的文官,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幽州牧深陷苦难。请求袁绍出兵联合,派人去救她。

袁绍早就听说了貂蝉与公孙瓒战况激烈的消息,对阎柔所说的话语深信不疑。

现在袁绍一心要攻幽州,沮授苦口婆心劝他:“主公你再等等吧,现在天气寒冷,兵将们都不好作战,我们屯兵在章武已经把战线拉得很长了,粮草还没有全部运到,后方运粮草的兵将们因为行路不方便本就行得慢,我军中现在的粮草真的不多了,将士们都冻着呢,御寒的衣服只够精锐们穿着,普通的步兵若是得了风寒倒下很快就没命了,就连我们的战马都受不得寒冷的天气。”

像沮授这样苦口婆心、忠言逆耳、直话直说的谋士是不得袁绍宠幸的,比起他,人小嘴甜,善于拍马屁的郭图显然更得袁绍喜爱。

郭图说道:“我们的战马不能作战,公孙瓒还没有战马呢!我们的兵将们受不了严寒,比我们更穷的幽州能有足够御寒的冬衣给兵卒们吗?粮草没有,敌人有啊,我们打下了章武,拿下了章武的粮仓,足够我们大军吃上好几个月呢,渔阳是公孙瓒最重要的根基,他定在那边屯了更多的粮草。只要打下他,还怕没有粮草吗?”

“郭图说的不错,我们现在的粮草还是足够用的,章武的粮仓够我军挥霍,哪里还需要后续的补给支援,”能打劫到公孙瓒,袁绍可高兴了。

曾经他惧怕公孙瓒的锋芒,为了发展并州与冀州,巩固自己的根基而委屈求全,更是将渤海太守印节给交出去了,结果呢?被那对公孙两兄弟坑得够呛,袁绍差点没气死。

现在他底气足了,定要一雪前耻,有三十万大军在手,手下良将谋士也全部到位,袁绍剑指公孙瓒,定要搞死他才好。

沮授心头拔凉拔凉,他怒视郭图,而郭图笑容甜中含毒,浑然不惧他的冷眼。

郭图是袁绍最喜爱的谋士了,袁绍就爱听这位狗头军师的意见,而他也确实是袁绍手底下谋士中最甜的崽,外表甜而无害,看上去就是个聪明的崽,又会来事情拍马屁,像沮授、荀谌、逢纪之流全都都得靠后,就连与袁绍在少年时期就关系最铁的许攸都比不上郭图受宠。

早些年讨伐董卓时期,加入袁绍队伍的荀谌曾经在袁绍帐下辉煌过一时,也曾做过最受袁绍宠爱的崽这个位置,只可惜后来他渐渐淹没在了人群中,被有了新人忘旧人的袁绍给抛在了脑后。

但凡是派系相争,荀谌从不参与,袁绍每做一个决定都不听他的,一来二去他也不再提意见,默默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只做好手里的事务。

荀谌在冷眼旁观,也在评估,袁绍究竟还剩下几分明主资质。

乱世之中主择士人,名士亦择主,可堪谋主之资的荀谌收敛了自身才气与锋芒,阿谀奉承的小人郭图上位耀武扬威,手底下其他谋士派系相斗,这就是袁绍手底下文官团体的现状。

最终,袁绍拍板决定:“听我的,打渔阳。”

袁绍:都听我的,你们不要闹了,我不管你们怎么想,都听我的!

郭图扬扬得意:“主公也赞成下臣所言。”

逢纪、许攸等人停止了争吵,纷纷赞同起了袁绍的意见,跟着一起拍起马屁来。

许攸,这位少年时期就与袁绍、曹操相识,自诩为最了解袁绍的崽,夸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荀谌面无表情,恭敬退下:“一切单凭主公意愿,谌无反对。”

沮授有苦难言,憋地难受,又不可表现自己的不满。

前一个表现不满的直臣袁绍是如何对待的?

袁绍:这是你的问题,你必须解决,要不我觉得你别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