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没过一会儿,兄妹俩就来了。

萧安珠一看见齐巍,就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哒哒哒地跑到齐巍跟前,扒着他的膝盖糯声糯气地问:“夫子,你的眼睛还痛不痛呀?我昨天太用力了。不如我去请余绡哥哥给你看一看?”

她的神情天真可爱,齐巍心顿时就软了,觉得昨天萧安珠一拳打到他的眼眶肯定不是故意的。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却来跟五岁小娃娃计较,还告状,真是太不应该了。

嘴边的话顿时就咽下去了,对安长卿和萧止戈道:“这……公主年纪小,是我多想了,要不这次就算了。”

规规矩矩站着的太子闻言,顿时同情的瞥了他一眼。

谁知萧止戈黑着脸,沉声道:“安珠,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安珠见瞒不过去了,撅了撅嘴,一下子从齐巍膝头跳下来,换了一副神色道:“我打的!”

她脸蛋圆鼓鼓,一双凤眼却往上挑,除了长相,哪里还像刚才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娃娃。

齐巍目瞪口呆。

萧止戈又问:“为什么要打夫子?”

萧安珠脆生生道:“他瞧不起我,把我当小奶娃,我当然要让他瞧瞧我的厉害。”

萧止戈沉思半晌,道:“这倒也不算太错,但你的方法不对。你可知道哪里不对?”

萧安珠就茫然地摇摇头。

萧止戈便给她分析道:“你错在太自以为是。你既然觉得夫子没好好教你,为何不与夫子直说,不与父亲爹爹说?你以为若不是齐巍喜爱你,你当真能伤到他?他曾是雁州副将,带兵杀退过数以万计的北狄人。你觉得他会打不过你一个小娃娃?他只是不与你计较,让着你罢了。”

萧安珠听得瞪大了眼,回头瞧瞧齐巍,又皱了皱小眉头,似乎不相信这个傻乎乎的夫子竟然是厉害的将军。

她用自己的逻辑问道:“夫子跟铁虎叔叔,谁厉害?”

萧止戈道:“自然是齐夫子。”

萧安珠就瞪大了眼,又转头去看齐巍,奶声奶气地说:“原来你这么厉害?”

接着又有些生气,脆生生地问:“那你怎么不肯教我?”

“???”齐巍已经听不懂这父女俩在说什么了,他迟疑道:“公主年纪还小,不好拿那些刀枪。况且骑射武艺都要从扎马步学起,腿脚没力气,下盘不稳,如何能舞动刀枪?”

萧安珠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说得也对,是我错了。”

说完三两步跑到齐巍跟前,扬着头道:“先前我是故意打你的。你要是生气,我可以让你打回来。不过日后你得认真教我武艺。”

齐巍哪舍得打她,闻言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儿,连声道:“没事没事,公主时候想学什么,臣都教你。”

既然事情说开,萧安珠也道了歉,此事便揭了过去。只不过萧止戈虽然没有说要罚萧安珠,却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去校场上,带着他们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齐巍亦在一旁陪练。

萧安珠年纪小,毅力却很足。尤其是萧止戈陪着,她憋着一张小脸,硬生生地扎够了一个时辰。

遭受池鱼之殃的太子也跟着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等时辰到了,萧止戈与安长卿不见多心疼,伺候两位小主子的宫女太监却心疼坏了。拿了汗巾给他们擦汗,又抱着捏胳膊捶腿。

萧止戈对萧安珩招招手,叫他到跟前来。萧安珩整理了仪容,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他向来是个聪慧又知礼数的孩子。

“知道今日为什么连你也一起罚吗?”

“知道。”萧安珩道:“我不该看热闹。”

萧止戈满意颔首,在他头上摸了摸,道:“知错就好。”

此事这才算真正过去了。之后兄妹两人安安分分上课,再未出过其他幺蛾子。倒是季安民偶尔谈及两个孩子,只感慨太子年幼聪慧,日后必定又是治国明君,倒是隋珠公主过于顽劣,明明天资聪颖,但上课时总是敷衍了事,不肯好好用功。

萧止戈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笑眯眯道:“安珠肖朕,说不得日后又是大邺一名勇将。”

季安民听闻,初时有些愕然,随后又无奈摇头。让公主上战场杀敌,也确实是这二位能做出来的事情。

***

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十年过去。

太子和公主都年满十五,太子芝兰玉树,公主容色姣姣。均到了议亲的年岁。

彼时季安民已告老,朝堂格局亦经几度变更,废除了沿袭数百年的丞相制度与三公九卿的制,改九卿为六部,皇帝直接统领;又设在崇政殿设内阁,阁臣皆为这十年间提拔上来的俊杰能臣,以周鹤岚为首。协理政务。

昌顺十四年,太子亦入内阁听政。

萧安珩自小受季安民与周鹤岚教导,于治国一道上已经颇有见解,萧止戈便将部分政事移交给他处理。

这日内阁诸位议完事,见太子面色冷肃,一言不发的模样,便忍不住逗弄他几句:“今日早朝,又有几位老大人上奏,要给太子殿下选妃。殿下可知晓?”

“不知。”

萧安珩脾性也不知道随了谁,年岁越大,话越少,小小年纪便不辩喜怒。这些阁臣都是他的叔叔甚至爷爷辈,闲暇之余就喜欢逗一逗萧安珩。

郝长风见他就吐了两个字,又笑道:“殿下芝兰玉树龙章凤姿,听闻京中许多闺秀小姐都倾心殿下,盼着太子妃大选呢。”

萧安珩道:“婚事全凭父亲与爹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