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秒,谢朗又轻声,“男朋友。”
陈雩在他肩胛的位置蹭了蹭,慢慢抬起头,后退一点,自己坐好,终于开口,“一个变态。”
谢朗起身去倒水,温度刚好的水放到陈雩手里,陈雩瞬间握紧。
盯着杯子里水的波纹,陈雩又静下来,一言不发,谢朗没催促,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等。
好半晌,陈雩才做好心理准备,缓缓开口,声音低低的,“那是我初二那年发生的事。我刚升初二那年,我们班的班主任因为怀孕,请了一学期的假。
学校为我们找了一个代理班主任,那个人原本是教初三的,人很好……不,假装得很好。
他并不老,三十几岁,上课生动有趣,下课会跟学生谈心,对女生尊重,跟男生打成一片,对待成绩不好调皮的,也耐心教导……”
代理班主任叫方舒志,跟班级其他人一样,原主也很喜欢他。方舒志知识渊博,又不像其他老师迂腐,问什么都能答出来,就算跟他讲游戏,也能接的上话,下课或者午休,还会陪着一起玩。
代课两个月,方舒志跟所有同学都熟悉起来,学生喜欢他,家长很满意。
原主的成绩不算好,临近期末考,开始临时抱佛脚,天天往办公室跑,问方舒志问题。方舒志会耐心,一一回答。
后来干脆放学留下,单独给原主补课。
尽管只是诉说原主的记忆,陈雩的指尖仍然忍不住颤抖,“刚开始,方舒志是偶尔碰一下我,我没察觉,后来,他时不时摸我手臂,拉着我的手,就算上课,他也会走到我座位旁边。
课堂练习,他会专门过来,弯下腰,从后面靠近我,用像是把我抱在怀里的姿势,给我讲题。”
原主那时就是普通少年,每天想的是玩和漫画,回到家,跟母亲撒撒娇,跟父亲吵吵架,无忧无虑。
就算听过类似的事,也觉得它很遥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意识到不对。
直到,期末考前一个星期,方舒志让原主去他家里补课。
“方舒志,是个变态!”陈雩大口把水喝下,压下重新回忆这段记忆的恶心和恐惧,嘴唇泛白,“他告诉我,去他家补课的,不止我一个人,但等我进去,没有其他人。
他从后面抱住我,把我的手反剪在身后,不让我动,凑过来亲我,手在我身上……乱摸。”
谢朗阴沉着脸,气息冰冷。
他两手轻轻包住陈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握着杯子止不住颤抖的手,“可以了小鱼,不用说了。”
陈雩在发抖。
原主的身体,对那段记忆,本能抗拒。
被谢朗碰触,陈雩僵一下,抬眸看到谢朗的脸,又深呼吸,才放松,不再僵硬。
“让我说完,”陈雩的声音很轻,“那天,我把方舒志打了一顿,差点把他废了,动静很大,整栋楼都听到了。
方舒志平时一直是好人形象,面对所有人,他倒打一耙,说是我主动引诱他,是我给他暗示。”
事情闹得很大。
闹到学校,方舒志辞职了。
但原主还留在学校里,马上就要期末考,他不能不考试。
陈雩嗓音有些干涩,“方舒志真的太会伪装了,每个人老师、学生,甚至家长,都觉得他是个好老师,相信他的话,认定是我主动引诱他。
老师对我冷漠,学生对我指指点点,朋友不再靠近我,我被……霸凌了。”
原主的座位,被挪到垃圾桶旁边,每天都有人在上面写“恶心同性恋”、“同性恋去死”、“病原体,会传染”这些字眼,他的课本、作业,总会被丢到垃圾桶。
“然后,是我父母,我父亲单方面和我妈妈吵架,骂我妈妈,说她天天在家白吃白喝,却教出这样一个变态。”
陈雩说着,眼泪突然止不住往下掉。
在替原主心疼。
从头到尾,除了纪娟,没人信他,没人站出来。
可纪娟的声音太弱,她那时是家庭主妇,学历也不高,没人听她说话。
陈雩声线发抖,忍不住呜咽出声。
“他们吵,吵了很久,后来就离婚了,我父亲避着我,生怕我跟着他,再给他丢脸,离婚以后,留下一笔钱,就离开了,再也没出现。
我妈妈给我办转学,搬到x市,一直到现在。”
“小鱼乖,不哭。”谢朗说着,用指腹拭去陈雩脸上的眼泪。
他轻轻拥住陈雩,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仿佛陈雩是瓷娃娃,稍微用力,就会碎开。
陈雩闭上眼,靠在谢朗怀里,揪住谢朗的衣摆,本能依赖。
谢朗抱着陈雩,声音温柔地喊他,哄他,表情、眼神却阴沉沉的,如同罩在墨色里。
低下头,嘴角擦过陈雩的发梢,他黑沉的眉眼缓和一些,“别怕小鱼,我在。我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