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殊于榻上四仰八叉,依然维持着长发遮脸的造型,偏又露出眼下那粒儿朱砂,就着摇晃的烛灯,放肆地灼人眼目。
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头比牛大的小胖子、还有那号魑魅魍魉般的殿下,影影绰绰,画面太美。
晏凝请慕容殊安歇,又对刘嬷嬷一番安抚,这才告辞出门。随之,她却又联想到:慕容殊嚎过的歌谣里,奈何桥头的孟婆,刘嬷嬷许就是原型。
焦圈儿扒着门缝望了好久,才兴冲冲地回头:“殿下,人都走到九霄云外去了,你就歇会儿吧。”
也不知是不是这胖子乌鸦嘴显灵,慕容殊靠在床头再哼唷两声,真就没了下音,好似断了半截气儿。这可急坏了刘嬷嬷,给他又是拍背又是揉胸。
“嬷嬷别担心,我只是白日里多耗了些气力,”慕容殊两下咳一下笑,胳膊挥得像面条,“焦圈儿你个臭小子,多年不见,还不滚过来让爷瞧瞧。”
焦圈儿屁颠屁颠凑上前来,声音立马哽咽:“同在一座城里,却永远见不了面。殿下,我、我想你想得都发芽啦!”
慕容殊捧起焦圈儿的脸蛋,跟他脑门贴脑门:“你小子怎么也变猪头了?看来这几年,吃得够好啊。”
“改头换面,我明明是谨遵你的教诲!”焦圈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从身后掏出一捆翡白色的细木,小心翼翼送到慕容殊手里。
慕容殊从前有多疯癫,目下看着就有多正常。
他轻挑长眉,手腕一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细木便一根根连结到一起。
原来,这是一支可折叠的玉竹手杖,造工精良,打磨细致,上有机括相连,便于放置,也可调节长度。
“嬷嬷,着大火的那一夜,您不要老命往回奔,就为拯救这根棍子?”慕容殊掂量两下竹杖,冲刘嬷嬷方向转脸。
老太太“唉唉”点头:“殿下,这可是太后娘娘为了你能方便些,特请匠人给你打造的手杖,老奴能不惜得么……”
“嬷嬷救棍子,我去救嬷嬷!”焦圈儿骄傲插嘴。
慕容殊细瘦的爪子往这胖子脑瓜顶上一通胡噜:“她用得着你救?”
焦圈儿傻笑着抹净泪花儿:“殿下,我能给你提个建议么?”
慕容殊:“有话说有屁放!”
焦圈儿:“求你快收起那副公鸭嗓吧,听你说话,我尿急。”
“让你在外边浪了几年,还反了你了!”慕容殊作势打人,凶神恶煞,但嗓音当真说变就变。
这句话的音质清澄通透,余音飘飘然逸散于半空,韵味绕梁。
焦圈儿再跟慕容殊腻歪没两句,慕容殊就蔫成了黄花菜。
刘嬷嬷揪起焦圈儿:“行了行了一边凉快去吧,殿下身子骨不比常人,再受不得劳累了。往后,你有的是功夫黏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