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想:完了,这人没救了,他再也不是我认识的江先生了。
雄才大略算个屁,多少殊荣冠称哪有铲屎官三字来的有份量。
等毛毛烘得差不多了,卫林扣门:“三头猪皆杀了,江郎想如何拾掇?”
江郎:“把猪肺蹄膀摘下来下洗干净剁碎,跟芦菔一同搁鼎里炖。”
橘猪又冷又虚,得好好补补!
……
洗通澡后橘猪就屁滚尿流逃回去,一刻也不愿多呆,半年内首次微服私访去了他半条命,更是加深他对出自同源彘的恐惧。
想他当年还觉得彘威风凛凛,是个不辱没他的好名,哪知道这帮狗东西没上没下何止是威风,差点就要以下犯上要他猫命了。
夜逢祸事,连带着几日上朝都精神萎靡,跟煨灶猫似的,眼眶下驮着两大袋黑墨水,好在臣下也有眼力见,连带着逼近元日,谁都想安安稳稳过个炮竹声中一岁除的好年。
踢龙屁股明年也不好迟。
农官四下望了,出列说点好的讨彩头,玉米北地尚可一年种两季的丰收已经翻来覆去念叨过几次,再说耳朵就要起茧子了,便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把猪拿出来遛遛。
若不是前两日收了刘彻“大善”的横批他还不敢提这茬子事,市井百姓不知,满朝文武还能不晓得皇帝的乳名?煽猪之法虽好,但猪与刘彻毕竟还沾亲带故藕断丝连,提出善法肯定有人跳脚。
彘的宝贝蛋自己都敢动,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的?
得了御用的笔墨后农官手持笏板出列,避重就轻地说了养猪之法,但煽之字却免不了,朝堂中回荡着行将就木的寂静,群臣笏板举得高高,阻挡四面八方传来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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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成天参人的搅屎棍棒槌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发挥一番,哪里想到刘彻反应最快,用小木棍支起上下打架的眼皮,戏剧化地拍板子,啪一声巨响把人视线都集火在自个儿身上。
“这个好!很好!”他说,“我素不通农事却也知农人一年到头来也就元日佳节能吃次肉,倘若此法能大量养猪又兼之囤积肥膘,有何不能推广的?”
他迸溅出不大正常的热情:“不仅要推,还好全国上下推广,你可通煽猪之法?干脆组个小队深入乡里在全国上下教遍,当是新年送给乡人的又一重佳礼。”
棒槌吞咽两口口水,大无畏地走出来:“这……不合规矩,有损天地伦常。”阉割啊,多污秽的事,而且他还称彘呢!
别说是刘彻,就算是垂首静立在他身旁的秋鸣笑容都淡了,开条线的眼中倒映着刀光剑影,棒槌觉得冷,又察觉不到冷风何处来。
刘彻幽幽问了句:“你可食彘肉?”
他懂那傻了吧唧的想从阉割和彘的名字上做文章,刘彻想我就不给你机会,阉彘是犯上作乱,食肉就是大逆不道!
真是个傻的。
……
锣鼓爆竹喧天,水患将歇,街上终有车水马龙的热闹劲。
经几个月的休养生息,流民稍缓一口气,搭起棚屋,一家几口终于不用在穿堂风中瑟瑟发抖。河东郡守遵朝廷之命开了方圆仓,又组织本地世家豪族商贾赈灾,领到手上的粮食填不满肚子也饿不死。
日子终归过得下去。
江观潮路过安邑还特别去拜会了丘三章七连同一众狐朋狗友,找豪强赈灾的法子谁都能想得到,但先头有甚灾祸这群无利不早起的还不是挤牙膏似的,戳一下动一下,此次还算顺利,多少跟曹襄摔着膀子呼吁与公子哥们推把手有关。
春日广结的善缘,到烈烈严冬终于收获了善意的种子。
不知不觉间以江观潮为中心缔结了一张大网,张牙舞爪地向周遭延伸,有人爱他有人恨他,有人助他,有人恨不得在屋漏偏逢连夜雨夜时落井下石。
章七组了个局,在蒸饼店旁的二层小阁楼,他是懒胚,但只要肯下功夫钻研邪门歪道少有人能及,趁着蒸饼的风从西吹到东连长安城里的贵人都慕名而来,便资重金搭二层小楼,起了栋“望月听风楼”。局势好的时候,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前几月水患肆虐民间怨声载道,他就把望月听风楼暂时关了,跟那些烟花柳巷红绿交错的店一样,戒奢戒淫,等最近才重开,又因捐了一大笔钱粮还得了仁义无双的名头。
丘三的豆腐店开的不愠不火,但他还在纸鸢其他物什上参了一脚,日子也过得下去,看见章七东道主作派不免捻酸说:“你这人天生就是在蝇营狗苟间钻研厮混的料子。”
章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是,我要是生在商贾之家定是名动天下的鸿商富贾,指缝里搂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