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指派二字定调后,后话就流畅起来:“我先头答应李泳做出无双的材料,膏凝固而成块,搅合搅合比砖石还要坚硬,至今却一筹莫展。”

张骞匪夷所思:“你都一筹莫展了,我就能做出?”

“张兄稍安勿躁。”江观潮打手势,“此物并非空穴来风,你仔细想想,我俩前些年在西域诸国行走时,途径大宛国与大夏,不也见过差不多的物件?大夏皇宫可不是砖石砌成的。”

张骞经他诱导一点点回忆起来,大夏的宫殿怪模怪样,顶非平顶,像个只有半截的圆葫芦,突兀地扣在垂直的下半截身上,头重脚轻,他看后很不过眼。

但那样的弧度,绝非方正的砖石能垒出来的,尤记当年他同大夏的皇帝提过一嘴,对方含糊说是从安息传来的技艺。

“瘸子掉在井里,扶起来也是坐。”正因想起技法,张骞却发出自嘲的调侃,“大夏的皇帝心里门清,知道汉无火焰会喷薄而出的山峦,配方也不曾隐瞒,不过是山石之灰与火隐谷时加水混成,难是不难,但莫非要远渡重洋去安息坨石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大汉疆土无边,幅员辽阔,然公元前的地图上却不仅仅只有它一国,小国林立的西域且不说,仨瓜俩枣扎堆凑活,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大宛国西边的尽头是不输汉王朝的庞然大物,西域人称安息,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安息隔海相望的是罗马共和国。

大夏的皇帝精得很,他夹在俩浩荡庞然大国之间,深谙夹缝里求生存的道理,礼遇大汉使者奉为上宾,也不忘把安息帝国的物产摆在显眼之处刺人,取两国之浅技,斡旋其间,子母相权。

安息帝国与罗马共和国的技术不容小觑,尤其是造梁架桥的水利工程,已经用上土法水泥。这些江观潮没亲眼看见,是听安息的商人绘声绘色描述出来的。

和张骞台词一对,土法水泥的材料就拼凑得**不离十,主材料两样,石灰石与生石灰。

江观潮:“总归有个大致方向,知道劲往哪个方向使就行。”

张骞想:跟一筹莫展也没大区别,但看他模样,话已经跟惶急的兔子一样,迫不及待脱口而出,就再也没有回收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九月将至,连绵三月的夏雨终散了,沉甸甸的黑云被几束阳光猛地劈开,作出幅春回大地福满人间的假象。

马车上坐俩人,轮子吱吱呀呀往前转,襟布盖住车内风景。

一只细腻的,肤若凝脂的手捞起帘子,那手实在漂亮,白白嫩嫩,肌理流畅,凑近看也寻不见骨节上的方格子纹。

车窗墙壁上开了方空洞,一张和气生财的白胖饼脸镶嵌在洞里,脸颊肉颤微微地打波,划出弧度优美的水波纹。

“呵,跟座小山似的。”他说的是河道两旁的土袋子,喝水冲刷一月半却好像此去经年,黄白的麻布脏得看不出颜色,布袋四角软塌塌地趴着,只有中心拱起,像座粗制滥造的小丘。

“就这玩意儿,连奇巧机关术都称不上,山野乡人哪里值得陛下大费周章调兵遣将,把考工处都抽了个干净,连曹公也……”

“曹公”与他并排而坐,俨然一尊木雕的骷髅架子,铮铮铁骨构筑其行,皱巴巴的干柴火皮贴在骨上,脸颊凹陷,鼻梁突出,眼眶出拗了俩洞,又把琉璃珠子塞进去。

考工处的人对曹公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胆子大如傅长机午夜梦回想到曹公的脸都能沁身冷津津的汗。

傅长机扇阴风点鬼火的挑拨离间都没落到实处,曹民生人五人六地端坐着,琉璃珠子什么都没印进去,你看不出他是在游神还是在听你话,甚至分不清他在不在睡大觉。

闻说曹公练了手睁眼睡的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