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泳终于打了一手坚壁清野的好牌。
江观潮抓耳挠腮半天,还是没什么启发,不懂就是不懂,他就算看三天三夜的河道,也没办法格出物来。
抓狂期间,偶尔跟李泳有一搭没一搭说几句话,总算搞清楚下游河水泛滥成灾的原因。
“河南郡守那伙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蠢货。”他骂得毫不留情,“黄河河道才平十几年就他妈以为能安稳,他妈上游都用大石头块子叠黄泥做堤坝,他妈下游给我用黄泥。”
他一连说了三个他妈的,还有一连串修辞极度丰富内容腌臜不堪的骂爹话,江观潮脑子里的净网屏障把它们绿化一遍,终于抽绎除了关键的理论。
——为什么下游会塌方,因为当地官员偷工减料搞豆腐渣工程,拿他们脑子里的黄泥水来修堤坝。
秉着外行人特有的朴素和谦卑,他小心翼翼问:“只要修堤坝的墙够硬够厚,就算是梅雨季来也不至于垮得这么快?”
李泳从他义愤填膺的脏话卷帙中抬首,喷江观潮一脸唾沫星子:“是这样没错。”
他听见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远了,终于远离学不到什么又压抑得紧的河岸灾区。
李泳捏着嗓子的嚎叫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哎哎哎,你跑哪里去了,给我回来!”
江观潮给他吼得耳朵发红发热,屁股后面更有把火在烧,他把竹杖扛肩上,草鞋在地里吧唧吧唧地踩,大腿都甩了一连串的泥点子。
他的吼声融化在风中,喉咙里头有干涸的火在燃烧:“不回来!我去研究泥石头料!”
“你不是要比石头还硬的堤坝墙?我肯定给你做出来——”
……
等脚底冒烟地跑回县寺门,江观潮就呸得一声唾弃自己说满的大话,他连半瓶晃荡的水都称不上,高脚瓶里就一层浅浅的洼——倒出来统共就一两滴。
在说起坚固材料时,水泥两大字猛地撞进脑子里,像是黑夜里闪烁着的霓虹灯景。
黄河水的浩荡气不仅冲破了豆腐渣堤坝,还冲坏了他的脑子,饮冰多年,熄灭的小火苗忽然就在血管里沸腾,把满肚子的大话炸出来。
他深感骑虎难下,抱着头蹲在地上,懊恼地想要打滚:靠!水泥怎么做?
还没忧郁半晌,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从他鼻子底下插了过去,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指甲缝里卡了墨水,虎口有骑射磨出来的茧。
不见龟裂与坑坑洼洼,手背上更无死皮与纵横交错的格子纹,已经是只很好的手。
它散发着雨后特有的温良。
抬头,是刘彻那张见了鬼似的俊俏脸蛋,他嘴唇微抿,连成一道刀刃刻过的直线,从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填满了善意的大字。
“我们谈谈。”
江观潮:“……”
什么我们你们,咱有这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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