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江郎欲如何……”

江观潮还没有说话,忽然捕捉到了轻盈的猫叫声,他低头一看,橘猪高昂着自己肉到没有形的脖子,在小声呼唤他。

他心花怒放,立刻把橘猪抱了起来,脸贴在猫肥硕的腮上,疯狂磨蹭:“你来了,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怎么说,简直是含情脉脉。

聂壹跟郁夫目瞪口呆,他们震惊的表情甚至冲淡了牢房中阴暗晦涩的气氛,江观潮幸福的表情甜蜜的语调实在是太ooc了,在他们印象中江郎就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云淡风轻的,存在于模版中的高人,谁见过他特别高兴特别激动?江观潮一直很冷静。

但是现在!

这人是谁啊!

刘猪在疯狂挣扎,他的头拼命向后仰,jiojio抵在江观潮的鼻子上,还体贴地没有伸出爪子。

……

挑好人后他们回到寺门,李广前两天就离开了,十五万大军藏在马邑城周围的山岭,他们在那附近安营扎寨,主帅自然也要跟将士们同吃同住。好在山岭与城并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不过是一刻钟的距离。

大体布局早就商量好了,不过是最后落实一遍细节,他们说定明日夜晚实行最后计划,郁夫悄悄出城前往河东避祸,而犯人的头颅则悬挂在城墙上。

对话都没有避开橘猪,谁会觉得一只猫能听懂他们的话?

江观潮还在意另外一点,他问:“王家村陆家寨的人如何?”人只要在一地居住过就会留下痕迹,他还是希望村人能够好好的,挺关心他们的撤离情况。

“这俩村寨的青壮年均已编入边境骑士队伍,今日怕都是已经放回村寨。”

“先头说得很对,若无人抵抗,畜牧随处散落是很不寻常的,放归的人乃是先头部队的成员,他们会第一批和匈奴人交战,目标以避战诱敌深入为主。”

“老弱妇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撤离,不过她们中有些人不是很肯走,说要留在村中帮助掩人耳目。”

江观潮的表情还没有变化,但是他勒住橘猪的力气变大了,牙齿咯吱咯吱咬合在一起。

有的时候他很唾弃自己,觉得他不仅仅变态,还特别伪善,在跟李广提出要伪装得跟平时一样时,他会没有想到这结果吗?

当然不会,他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结局,也就是朝廷不告知那些村人,让她们接着和平安安乐地度过最后一个冬天,然后等来匈奴人的铁骑,这方法无疑是最不让匈奴人察觉发生什么,同时也是最残忍的。

因为觉得这很可能发生,所以才会提点陆鲁班,让她回来。

但是不指出这问题可以吗?也是不可以的,就跟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可以以后世人的角度侃侃而谈一样,他知道匈奴与汉人之间的战争会持续很多年,会打到汉王朝没有钱也没有人,民不聊生,如若能够开头就打击匈奴人的士气,会少死很多人,将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命作为衡量单位,马邑之围不能失败。

江观潮怀揣着使命感,他认为自己既然来到插手了这件事情,就应该起到让马邑之谋结局改变的优良作用,指出问题并且修正,这是必须做的。

他是挺傲慢的。

偶尔也会陷入纠结与迷惑,一方面,他希望战争能够迎来胜利,另一方面,他不希望自己的熟人死。在剖析了自己狡猾的内心之后,不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我就是一个不彻底的平凡的人,又希望马儿跑,又希望马儿不吃草,殊不知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情可以两全?

我一辈子就是个小人物,没有枭雄的气魄,也不能自私到底,夹在两条缝隙之间,跟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

江观潮在等回答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想:像他这样的小人如果作为穿越小说的主角,是要被读者骂死的。

“孺子倒已走得差不多了,附近孩子本就不多,少了他们匈奴人也看不出什么。”

“此外还有陆家寨的一名女郎,听说也掌握了做神臂弩的技术,将军嘱咐一定要将她安全带回,今早就出发带她往河东走。”

江观潮勒住橘猪的力气变小了,刘猪大概是唯一能够清晰感觉到他感情波动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他不是因为被勒住而翻白眼,而是察觉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才翻的白眼。

哎,你说你一点气魄都没有,不就是两个村庄的人?至于纠结成这样?而且李广韩安国还算是爱民的,多多少少不想百姓卷入其中,咋就不能多信任边军一点?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若为战事牺牲几村人,本就不是甚大事。

……

明月皎皎,万里无云,今夜十分晴朗,不见戏文中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气氛,便是盘旋在枝头的鸱枭也没有在夜深人静时发出狰狞的叫声,他们安静得有些过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观潮最后还是选择呆在马邑,在谋划起始的深夜,他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觉的,夜露深重,冷风簌簌,刺骨的穿堂风在走廊上回荡,全家都在风声里。

即便如此他还搬了张凳子,将自己和橘猪裹得如同圆润的皮球,蹲在院子里。

如果他在屋中,确实会暖和不少,厚实的墙壁能够遮挡出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却也同样会隔离异样的喧嚣与嘈杂。

他把橘猪搂得更紧,百无聊赖同他讲话:“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晚上会出事,所以专门过来的?”

刘猪:你猜对了!你真的好棒棒啊!

“哎,也挺好的,要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还真有点冷,还安静得过分,你陪着我,倒是暖和很多。”手拱在暖烘烘的肚皮下,比抱着暖铜炉的热力还强。

刘猪:你这么害怕寂寞的吗?没看出来啊!

“橘猪啊橘猪,你说马邑之谋能不能成啊?”

刘猪长长地喵呜了一声:“喵——”能成啊!为什么不能成?朕投了钱、投了人、还投了精力,计划万无一失,还有可以失败的空间吗?

人跟猫凑在一起,一问一答,鸡同鸭讲,偶尔听见几声喵喵回复,还挺和谐的。

就在他们的快乐问答告一段落的时候,北方忽然传来金鼓齐鸣、短兵相接的声响,在寂静如同坟墓般的院落中,尖锐之声格外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