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团花锦绣厚缎门帘一动,室内温暖如春气息就拂到了铃兰脸上。
她略微一怔,停下哭求。眼角瞅到紫藤和木槿扶出一个娇滴滴美人儿来,连忙伏在了地上不敢抬头,心中直打鼓:不是说贵妃娘娘病起不来了吗?
铃兰之所以敢跪在这里撒泼一样嚎哭,全仗着她是皇上点了名要人,只要贵妃无力起身,合宫宫女就不敢管她,更不敢碰她。
可若是贵妃真铁了心要处置她,铃兰打了个哆嗦——要是贵妃豁出去打死自己,即便日后皇上跟贵妃离心,对她也无用,她只剩下地下有知含笑九泉了!
于是她立刻闭嘴不敢再嚎,谦卑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静姝原是想看清铃兰长相,却只看到一个乌漆嘛黑发顶:……这怎么还趴严丝合缝呢?
铃兰不过是钟粹宫三等小宫女,一向不得在贵妃跟前伺候体面活,所以高静姝记忆里并没有铃兰脸,只记得是个瘦瘦宫女。
“抬起头来。”
铃兰不由一抖,只觉得贵妃语气异于平常。
从前高贵妃声音娇柔婉转,为人又天真赤诚,对下人也都是笑语温柔。高静姝却是跟病人谈手术惯用语气,平静而略带郑重,一句话像是能直接打到人心里去。
铃兰直起身子仰起脸来,眼中含泪准备当面哭求。
高静姝一眼看清了她长相,然后毫不迟疑,立马转身回了屋里:实在是北京城冬天,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都是一样寒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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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 她现在相信,高贵妃对乾隆是真爱了,就这样天,能为了他大半夜立雪地,流热泪,妥妥情比金坚。
高静姝这迅速转身离开,就只剩下满腔话语还没来及说铃兰,呆呆望着摆动不定门帘。
走了?贵妃娘娘这就走了?那出来看一眼自己干啥啊!
她惊疑不定,不过片刻后,还是继续痛哭哀求起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她唯一一次攀上云端从奴才变成主子机会,就算哭出血来,她也不会放弃。
况且……她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微笑:贵妃方才当面都不敢处置她,可见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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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有一张算得上清秀面容,一双水汪汪杏眼生倒是不坏,可惜皮肤粗糙,两腮上两团冻出来红更显得有些乡气。
别说放在美女如云宫中,便是放在外面,也只是个清秀中上姿容。
高静姝不由得疑惑起来。
在贵妃记忆里,乾隆一直是个颜值主义者,后宫凡得宠者都是难得一见美人儿。难道皇上变了口味,突然喜欢上了相貌平平精明小白花这种新款?
高静姝回到屋里,边由人扶着慢慢散步适应清朝花瓶底,边梳理高贵妃记忆。
不对,有不通地方。
她忽然站住。
人记忆往往具有欺骗性,许多人会下意识美化或者加深,让记忆向着跟现实不符,但自己更相信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