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协力共办案

庞元英立刻明白这是白玉堂做的手脚,看来他也已经猜到了,只是刚刚没有明说。这开封府内果然都是人精!

管白玉堂做了什么,反正只要赵惟能还能叫,就是活着的,就没多大关系。庞元英之所以敢这么吓他,早就想好理由应对了。更何况庞太师也说过,以后随便欺负赵惟能,他给撑腰。那庞元英还怕什么怕,他不闹死赵惟能,决不罢休。

因翠香楼通往各处的交通要道上,都设伏了人手。刚刚惊跑的马车不管出现在哪条道上,都会被开封府的人跟上。

事情的结果出人意料,那匹受惊的马竟然自己会认路,一路狂奔到了西柳巷的吕哲家门前,也便是张道士的师兄家。

王朝带着一队人马随后跟到,只见马车停在院内,马正吃着地上的草料。车厢内的假人已经被拖了出来,半悬空在马车边。现场周围已经没人了。凶手应该是发现这人是假的,所以立刻就逃了。

“我们距离马车不过二三十丈远的距离,骑马很快就会跟到,但在现场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凶手莫非是鬼不成,纵然他武功再高超,也是个两条腿跑的,就算飞,那也该有个影子啊,结果我们什么都没看到。”王朝万般不解,也万般懊恼自己竟然跟丢了人。

庞元英打量院子周遭。周围是一人多高的院墙,三间瓦房,院内是那两棵树,一口井,两个水缸,以及一些破旧的木头架子和酒坛子堆放在角落。

“你们到后,立刻就把院子包围了?”庞元英问。

“是。”王朝回道,“三间屋子都搜查过了,没有藏人。”

“梁上也看过了?”庞元英确认问。

王朝点头。

庞元英扭头,看向那口井。

“如果人不可能从上面跑出去,那会不会从下面走?”

王朝等人打了个激灵,立刻下井查看。

竟真的是一口旱井,井下有一长通道,最终通向西柳巷巷口的一处土地庙。

如今这样追过去,人肯定早跑了。

一行人讪讪地回到开封府,都遗憾这次行动失败,更担心那孩子安危。

“而今我们用了假尸体被发现,那凶手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那孩子?”王朝担心不已。

“全城戒严,他若敢在城内杀人,便更容易暴露自己。凶手是个聪明人,该清楚这孩子他若杀了便会惹毛了官府,他更没机会出城了。”白玉堂道。

庞元英咬了咬牙,恨这凶手狡猾,他转眸对白玉堂和展昭的小声道,“开封府内肯定有他的帮手,那马认路。”

白玉堂和展昭都面色严肃地点了下头,他们也意识到了这点。

为什么他不惜和开封府正面交锋,一定要得到这具女尸?难道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庞元英吩咐人就此调查,看看最近这段时间是否还有符合条件的女尸下葬,结果查出来了有三具都可以。

“孩子没有出现在朱雀门。”次日一早,张龙急急地骑马赶回,气喘吁吁地禀告。

包拯等人听闻此消息,都眉头紧锁。

庞元英立刻站出来,对包拯行礼:“此事是我没处理好,害了那无辜的孩子,我甘愿领罪。”

“大人,昨晚情况十分复杂,那贼匪奸猾异常,且早有预谋,若非庞少尹决断,我等可能到现在都不知这凶徒的犯案手段。白某觉得庞少尹已经尽了全力了。”白玉堂立刻站出来帮庞元英说情。

展昭附议。

王朝也忙拱手行礼,恳请包大人手下留情。

包拯面色严肃地打量他们,没说半句说话,而是继续看着张龙。

张龙急急地拍拍胸口,捋顺自己急喘的气,“你们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那孩子的确没在朱雀门门口出现,但他昨夜已经被送回家了。人被放在他家屋后的草垛子里,醒了之后大哭大叫才被发现。”

大家闻言都高兴起来,松了口气。

“孩子确定是昨夜送回家的,还是那孩子根本就没被带走,一直在草垛里?”庞元英并没因此庆幸什么,而是继续追问张龙。

张龙愣了下,“这个倒不知道了。不过昨夜那夫妻俩确实一直没睡,那孩子是在睡梦中被劫走,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不过我好像是在他的勃颈处看到有白色的粉末,当时还以为是草垛上的灰,经少尹这么一提,莫非那是蒙汗药?怪不得那孩子醒了之后,大哭大叫,看着还有些迷糊,说话口齿不清,原来是被下了过量的蒙汗药。”

“谢天谢地,孩子没事就好了,不然我们真过意不去。”王朝很高兴庞元英不必被问责了。

“破案要循序渐进,求快固然好,但也不要过于心急,只争朝夕,保持耐心尤为重要。你今后只要保持昨天这等认真查案的劲儿来,这案子我看不日就会告破。”包拯不仅没有责怪庞元英半句,还对庞元英笑了下。因忙着赶早朝,他没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去了。

“大人今天不参我一本?”庞元英忽然道。

包拯顿住脚,疑惑地看向庞元英。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很奇怪,不解地看着庞元英。

“不参。”包拯道。

庞元英行礼,“还请大人参我一本。”

……

包拯离开之后,更衣沐浴完的南康郡王,再度登门开封府。他气得磨牙嚯嚯,恨不得手撕了庞元英。上一次是踢裆,这一次是害他尿裤子。这仇他必须报,十倍报!

他到了开封府,发现庞元英却不在。细问之下,方知庞元英竟亲自护送郑氏的尸体去了王家。

赵惟能想到昨晚自己在翠香楼见到的那具尸身,吓得心中打颤。他此刻若去王家,出于礼节,便逃不了要看表妹一眼。赵惟能吓丢的魂儿还有半个没找回来,万般不愿再去碰晦气,遂决计稍后再找庞元英算账。

白玉堂陪着庞元英一道去。王家人见到庞元英后,就连连致歉,表示他们真心不想为难开封府,更加不敢为难庞大公子。但是南康郡王他们也不敢得罪,只能听从他的主张。

庞元英表示没关系,他今天之所以亲自来,就是得知郑氏的母亲也在。询问是哪一位后,他就礼貌地见过郑氏的生母柳氏。庞元英便掏出几张符纸,递给她和王家人。

“张道士符纸,去晦气,保平安,让你们受惊了。”

“多谢多谢。今早上我还和夫君说呢,家里出这种事,该去观里求道符。没想到少尹大人如此体恤我们。哎呀,这好像张道士最灵验的上上符,若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只出一百张?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多出钱也轮不到这个的,真的多谢。”王家主母说道。

“张道士的符确实很灵验,满城闻名。”庞元英附和。

“确实如此。我二姐最信他,还在家中给他建过道观。二姐曾亲眼见过他驱鬼,眼看着那飞天的小鬼儿被他给打没了。”柳氏得了庞元英的东西,便不把他当成官府人那么客套。自觉跟亲近一些了,也便敢说话。

柳氏的三姐,正是宋国公夫人,也是南康郡王母亲的妹妹。这两位才是嫡亲姐妹,而现在说话的柳氏则是庶出,和她们的身份有大差别。

“宋国公府还为张道士建了道观,这么说张道士曾在宋国公府长住过?”庞元英问。

柳氏点点头,“不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庞元英还想再问,但怕柳氏怀疑。之后的事他可以派人去查了,没必要在这时候打草惊蛇。

离开王家后,白玉堂问庞元英刚刚是不是已经怀疑上了张道士。

“不是刚刚,我早就怀疑他。我数天前就让青枫安排人监视他,但这几天张道士一直在道观里猫着,我的人没见他下过山。”

“这么说不是他了。你早就怀疑他,是为什么?”白玉堂再追问。

庞元英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在白玉堂跟前晃了晃。

“我是干什么的,和他打交道多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心里都有数。上次他主动跟我说鬼画符的事儿,我就怀疑。后来他跟着展护卫说是他师兄,我还是半信半疑。他这个师兄刚好不常在家,平常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我觉得师兄这个说法很像是他找的托词。玩鬼画符,炼小鬼的人,搞不好就是他自己。

凶手明明有其更容易得手的选择,却非盯着郑氏的尸体不放,定有非她不可的理由。这让我立刻想到了‘血缘’。如果郑氏与凶手所炼的小鬼有血缘关系,会助小鬼法力会翻增数倍。

凶手手里的小鬼,很可能和郑氏的什么亲戚有关系,我觉得可以细查一下宋国公府。”

白玉堂听完庞元英这番论调后,默然看他。似乎信,又似乎不信。

“我在书上看的。”庞元英补充一句。

“那这世上真有鬼么?我却没见过,听你如此讲,我倒想见识见识了。”白玉堂道。

“好哇,那今后你就跟着我,肯定有机会见到。人生那么长,多经历点奇妙的事情,见识常人所不能见识的广阔,那才不枉此生,对吧?”庞元英说完,就从兜里掏了半天,最终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护身符,塞到白玉堂的手里,“就剩这一个了,送你了。”

……

垂拱殿内。

赵祯听说包拯要呈奏第三本参庞元英的折子,头都大了。

饶他是个有好脾气的皇帝,这会儿也没好脾气了。

“包希仁!朕之前跟你说过,三个月,先看三个月。你就给他三个月不行么?”

“圣上,不管是三月还是三天,他只要在少尹这位置呆着,就是开封府的一员。臣身为开封府尹,不管府内谁闹出事,臣都该当首责。故只要他人在开封府,臣对他的要求便如故,不能因他可能逗留的日子少,臣便对他有所纵容,降低了要求,这臣来讲,对府内其他人员来讲,并不公允。”

赵祯强压住火,问包拯这次参的又是什么,“最好是件事,若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朕便让你去做少尹,他做府尹。”

“回圣上,是庞少尹大不敬南康郡王一事。”包拯无奈地缓缓叹口气,“纵然南康郡王护妹心切,明说了想亲自保护郑氏的尸身。但南康郡王毕竟年少,胆子有些……小吧。他何曾见过那尸身死后十天的模样?何曾体会过那鬼宅翠香楼的阴森可怖——”

“圣上,南康郡王有急事求见。”传话的太监通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