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被她一句话又整蒙了。
最近半个多月已经被熬得轻薄如纸的身子不禁晃了晃, 旁边扶着她的婢女更是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光彩照人的新晋信王妃,也很难相信她会没头没脑,而且是这般直白的同自家大小姐说这样的话。
在衙门门口, 骆长霖这一次却是没坚持自己起身进出门槛, 而是勉为其难的叫人将他的轮椅从旁边走车马的侧门给推出来的。
见状, 就示意十安赶紧把他推过去, 没再给骆雪开口的机会就对黎浔说道:“今日多谢王妃出面替舍妹洗刷了冤屈, 方便的话就附近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们兄妹也好敬您一杯茶,聊表谢意。”
他们两家人站在这衙门门口说话,是没有人敢凑上来围观偷听的, 但仍是避免不了有人探头探脑的从附近观望。
“好啊。”黎浔本来就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极痛快的就答应了。
骆雪最近是被这场天降横祸的牢狱之灾折磨得很崩溃, 想她岑贵无比的一个相府千金,前后两世可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在肮脏的牢笼里被困了大半个月不说, 现在虽然脱困了,可是拜黎浔所赐, 虐杀婢女和在牢中撞墙自戕的丑事却都一并烙在身上了,纵然她被免罪,这以后在京城闺秀中间的名声和地位都将一落千丈。
这对她这样只能靠着嫁人出头, 谋取后半生前程的女子而言是致命的。
也就导致她如今对黎浔就更是恨上加恨。
只是到底她的隐忍还在,知道不能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给人看了,看黎浔上了马车之后就跟着骆长霖也上了自家的马车。
附近还有很多人意犹未尽的盯着他们, 骆长霖就刻意叫车夫多走了几条街,避开了京兆府衙门所在的这一带。
但是眼下年关将至,很多的茶馆酒楼都关了门, 想找个合适又不突兀的地方谈点事情也不容易,好在是这时节京城里的各大戏园子都热闹,路经一家京城小有名气的千禧班,他便叫停了车夫。
戏园子里热闹,并且看戏的人喝彩声不断,这样的环境之下几个人在雅间里说说话反而更不容易被人偷听了去。
而且眼下这段时间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忙着筹备年货和各种人情往来走动,反而是提前歇工回家过年的百姓来听戏的多,所以雅间多是空置的,他命人在二楼要了相连的三个雅间,然后带着黎浔和骆雪上了楼。
他带着二人进了中间的房间,又打发十安和九琼去了左边。
年十九和年念也跟上来了,不过两人都不听他支使,只亦步亦趋的跟着黎浔。
黎浔半点没犹豫的使个眼色:“既然骆大公子盛情请咱们听戏,你俩也别拂了大公子好意,去隔壁听戏去吧,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是。”年十九应诺,这才带着年念去了隔壁的房间。
房门刚被合上,骆雪就当先发难,冷笑道:“事情的原委大哥你也都知道了,这次我之所以会入狱,全都是她的算计,事到如今我与我们骆家颜面扫地全都是拜她所赐,你该不会真想让我向她斟茶道谢吧?”
事到如今,骆长霖也越发觉得自己是不了解自己这个嫡亲妹妹的。
哪怕是姬珩对骆雪也有丁点儿的意思,那么她不服输,不择手段的和黎浔争一争,他都还会觉得情有可原,可现在的这个情况是人家姬珩和黎浔两情相悦,姬珩甚至和她之间连半点私下的来往都没有,她在背后谋算人家的婚事时还是始终理直气壮,就仿佛理所应当一般?
现在又当着黎浔的面叫嚣起来,骆长霖就更觉得反常不可理喻了。
他微蹙了眉头,刚好说话……
却不想黎浔更没有惯着骆雪那臭毛病的习惯,已经寸步不让的反唇相讥:“骆大小姐你客气了,如若这就叫我扫了你骆家的颜面,那要不要我把你与太子私通并且珠胎暗结怀了孽种的消息也一并散播出去,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身败名裂?”
骆雪和太子的事,在场的他们三个人都知情,可是被黎浔这么没头没脸的当面抖出来,还是相当震撼的。
骆家兄妹如是齐齐被人甩了一记耳光,顿时变了脸色。
“你……”骆雪一个没忍住,拍案而起。
但是因为起身太急,加上头上带着伤,顿感头晕目眩,又一屁股跌回凳子上。
她手扶着脑袋,又再艰难的抬眸,仍是眼神愤恨的瞪着黎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