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渃的事是发生在客栈行刺黎浔失败之后的,如果说是姬琮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也不为过。
而且做这样的事,他有能力也有动机——
这不单单是要报复谁或是给谁添添堵这么简单的了。
姬珩明显十分中意黎家的二姑娘黎浔,若是黎浔给他吹吹枕边风,要怂恿着他冲冠一怒和姬璎反目,这完全是有可能的,这样他就可以坐看鹬蚌相争。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哪怕是姬珩没被美色所迷,不肯因为此事与姬璎翻脸,单就冲着姬璎这堂堂一国储君却做出了强占良家女子这样德行有失的事……
只要将此事抖出来,抓姬璎一个现形,姬璎就再难在天下人面前立足,这个太子之位他直接就坐不稳了。
为了大位之争,姬琮是向来不择手段的。
黎浔此刻心中不免更加自责——
如若真是为了挑拨姬珩和姬璎之间反目黎渃才会被人算计了,那这件事说到底就还是她所连累的。
那晚哭过一次之后,这两天她一直在忙着理顺思路和收拾京城里的这些烂摊子,看着正常,姬珩却知道她心里不可能真的将黎渃那件事放下了,只是知道单纯的哭泣和伤感无用,有那个伤心和愤恨的时间,莫不如做些实在的。
他摸摸她的脑袋:“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亏欠她的,我们以后好好补偿,嗯?你总是想的太多,会影响到孩子的。”
黎浔此刻心中又有些发堵。
但确实也是已经发生的事了,她就是再自责也于事无补,就靠到了姬珩的怀里,不说话,尽量的调整心态。
回到信王府,待到两人下车进了门,战风才追上来禀报:“殿下,王妃,属下这里还有一桩消息,昨天傍晚骆大小姐从牢里收买狱卒送了个消息去东宫,后来夜里董先生就去了牢里一趟跟她见了面。”
黎浔两人的脚步顿住,互相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姬珩问:“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战风摇头:“他两人都挺谨慎的,骆大小姐传信的时候什么消息也没透露,董千里过去之后又刻意支开了狱卒,而且他在里面呆的时间不长,应该也说不了几句话。”
董千里算是姬璎身边最得用的一位幕僚了,东宫里虽然也有姬珩的眼线,但事实上是连乔旭那样的近卫也有很多消息是探听不到的,姬璎有很多事都是单独和董千里商谈,不会让第三人在场。
姬珩打发了战风。
黎浔又略斟酌了下,神色凝重:“她不会天真到去以为太子能把她从牢里弄出来,但是坐以待毙和以德报怨也都绝不是她骆大小姐的心胸,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姬珩此时也格外慎重起来:“若是单凭她一己之力,她确实就只能玩些跳梁小丑的阴诡伎俩,可若是她借力于太子,就只怕谋划的不会是一件小事了。”
斟酌再三,就又抬手蹭了蹭她脸蛋儿,笑道:“未免夜长梦多,我明日再进宫去请旨,不跟老头子耗了,早些定了名分,你有个皇室的身份罩着会更稳妥。还有……这两天你也先别急着回黎府去住了,就留在家里,不放心你婶娘就经常回去看看行了。”
骆雪此人最大的利器就是她的隐忍,越是对某些人和事有执念,她就越是能忍,明明是已经抓心挠肝的想要得到了,可如果看不到她需要的良机,她面上还可以伪装的若无其事的一直蛰伏。
前世她用的那些手段高明吗?其实一点也不高明,可就是因为她伪装的太好了,面上一副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样子,反将她做的那些龌龊事给遮掩了下去。
前世种种,也不怪姬珩和黎浔一叶障目,而是事实如此,一个人,当她行事上从无偏差,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规规矩矩,每个人都觉得她是个贤德淑良的温和女子时,谁又会将那两件一出手就几乎是捅破了天的大案往她的身上去联想?
而一旦她的真面目曝光……
无论是对姬珩来说还是对黎浔,她的那点儿小算计就真的完全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