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这些东西的指纹鉴定结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上面留下的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
就算追溯快递的发货人和发货地点,也依旧查无所获。
离奇得有些惊悚。
无可奈何之下,江一澜只好考虑搬家,在还没有找到新的房子前,他暂住在了衡向东的家里,有时警局缺人手,他还会过去帮忙干些杂活。
衡向东忙于破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走访调查。
最近的案子非常棘手,江一澜多多少少都了解到了一些。凶手是个连环变态杀人魔,手上握了五条人命,行凶手段极其恶劣。
而警方目前掌握的线索少之又少。
在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时,江一澜在衡向东的办公桌上看见了一份熟悉的资料。
资料上的人不是谁,正是他当年上学时的学业导师——季病书。
江一澜凝眉,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季病书的资料反反复复地看了三四遍。
白底的一寸照片,男人穿了一套藏青色的西服,衬得领口处的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皙,连血管都隐约可见,清冷矜贵的五官神态,不禁让人联想到了无暇高洁的白玉兰。
季病书的资料之所以出现在这,是因为死者里有一名学生的导师恰好也是他。
而且说起来,这名被害的学生和江一澜可以说得上是同校的校友,只不过江一澜很早就毕业了。
得知季病书曾经是江一澜的导师,衡向东把头凑了过来,问道:“他这个人怎么样?你觉得他有作案动机吗?”
“我想想……”江一澜努力回忆学生时代和季病书的交流。
在他的印象里,季病书是个很严厉的人,尽管在性格上显得有些冷漠无情,但学院里大部分的学生对他的评价都是正面的,甚至还有一些女学生暗许了芳心,发誓要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来吸引季病书的注意。
“他是个工作上很负责的老师……”江一澜苦恼地挠了挠眉梢,难以判断,“就是性子冷了点?”
他和季病书接触的次数不多,只交流过一段时间,微信上的聊天记录都是学术上的讨论。
衡向东挑眉:“只有在工作上负责?”
“至少批我的论文很认真,连用错的标点符号都会给我指出来……”江一澜打开几年前和季病书的聊天记录,将手机递给衡向东。
衡向东一面研究一面说道:“死者生前曾多次给季病书发消息表白,甚至是以死相逼,但季病书始终没有予以理睬。”
江一澜咂舌,据他所知,跟季病书告白的学生都能从一个校区排到另一个校区。以季病书冷漠的性子来看,又怎么可能一一理会每个告白者的话。
“他会有什么作案动机?”
坐在警局里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最好的办法是找季病书面对面谈话,寻找有用的线索。
第二天,衡向东带着江一澜和一名警员来到了学校。因为刚好选在了下课的时间,所以没有耽误季病书的教学进度。
第一次见面,季病书就给衡向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和他对视时根本无惧他锐利的目光。
一般人被警察找上门,应该都会显得有些拘束无措,但季病书冷静得仿佛从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衡向东对季病书伸出一手,是出于礼貌的握手礼,但季病书仅简单地虚握了一下。
虽然是虚握,衡向东却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手上那道冷到刺骨的温度。
双方选了校内的一处凉亭谈话,在衡向东看不见的角度,季病书用消毒湿巾将自己的手擦了又擦,连指缝都没有放过。
离他最近的江一澜看得一清二楚,他想起来季病书是个有洁癖的人,会随身带着一包消毒湿巾,只要是和人握手接触,包括自己的学生,都会非常膈应,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全副武装的样子。
让这样的人当老师,真是难为他了。
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衡向东把该问的都问了一遍,季病书的回答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而且可以证明的是,死者一家遇害时,季病书正在学校,作为特邀评委出席了两个学院的辩论赛。
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衡向东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总之就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让他无法消除对季病书的怀疑。
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死者以死相逼请求季病书回复她的信息时,季病书会对其置之不理,且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如果是作为一个对工作十分上心负责的导师,应该会非常关心学生的生死吧?
季病书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是我教导过的学生里,有哪个是因为我而自.杀死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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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问句出乎衡向东和江一澜的意料。
的确没有……所以季病书根本就不担心这群学生会糊涂到因为感情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知该说他自信过头,还是该说他无情到极致。
衡向东心一拧,执拗地问道:“冒昧地问一句,除了父母朋友,季老师心里可有在意的人?”
江一澜心说:这可真是太冒昧了……高岭之花如果心里有情人那还叫“高岭之花”吗?
在学校那些年他就没见过孑然一身的季病书对谁动过心,更别说和谁暧昧了。
不过也不排除季病书其实是个纯情的冷面处男,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敢表现出来。
纯情的冷面处男……
江一澜不经意地瞥向身边的季病书,想象了一下这位能说一个字就绝对不说三个字的老师脸红的样子……
江一澜只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对高冷人设的征服欲在他的眼里只存在于文学创作作品中,现实里被这种人喜欢上肯定会很苦恼的吧,尤其是在你根本不喜欢对方的情况下。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想必这个问题并不在衡警官的调查范围内吧?”季病书冷漠地回应衡向东的问题。
衡向东顿时哑口无言。
“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课,衡警官还是请回吧。”
说着,季病书起身准备离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身型顿了顿,看向江一澜,用导师的口吻问道:“你这几年在做什么工作?”
江一澜一愣,也没想到季病书会突然问他这个。
“和朋友做自媒体。”江一澜补充道,“收益还算不错,能养活自己……”
“知道了。”季病书轻抿唇角,声线清冷,没有选择继续问下去,而是转身走出了凉亭。
望着季病书逐渐远去的背影,衡向东眉头紧锁。
不管怎么说,季病书都被排除出了嫌疑人之列。
几个月过去,案子还是毫无进展,衡向东出神地盯着一处,每天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究竟是什么?
中午,江一澜来到警局跟衡向东告别,因为新的住处已经找好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从衡家搬了出来。
“天水家园?就住季病书对面?”得知江一澜的新家所在地,衡向东有些惊讶。
江一澜怎么会想着住季病书家对面?
“中介刚好介绍到的,前几天看房觉得还可以,签合同的时候才知道房东原来是季病书,他把自己家对面的套房也买了下来。”江一澜解释道,“后来我跟季病书联系了一下,觉得价格合适,小区安保做得不错,就把房子租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衡向东对他的决定气不打一处来,质疑道:“那万一他是案子的凶手呢?你就不怕?”
江一澜:“不会吧……”
试问有哪个毕业许久的学生会担心曾经教导过他的老师会加害他?
如果季病书真是深藏不露的杀人魔,那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衡向东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这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始终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许真的是他多虑了,季病书一个教书先生,教了十多年的书,有什么理由做这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记得给我打电话。”衡向东捏住江一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
他可不希望江一澜出现什么意外。
江一澜感动得眼眶湿润,但下一秒说道:“所以……上次你收缴我的书可以还给我了吗?”
衡向东嘴角一抽,想起来自己几天前从江一澜手里收缴到一本《三句话让富婆为你花十八万》。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书!”
衡向东在江一澜头顶狠狠敲了一个栗子。
傍晚的天水家园如往常一样热闹,放学的孩子凑在一块儿打球,老人则坐在树荫底下拉家常,还有遛狗的年轻人四处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