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杨点头,“嗯,妈,就按照你的眼光来陈设就可以,我没什么要求,只要住着舒坦方便就好。我去那林语家园中看过,这些房子是给校领导准备的,当时都简单装修过,门窗之类的都已经装好了,咱暂时只需要买些屋子里用的东西就好了,还有就是看看哪儿不合适的,稍微修一修。”
“成!我和你爸给你盯着,你忙你的事儿就成!”苏妈妈痛快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数天里,苏娇杨依旧每天耳朵眼里塞着棉花来来去去,苏爸爸和苏妈妈则是告别了短暂的‘平沙之旅’,投入到装修大业中来。
苏爸爸每天忙着跑进跑出,苏妈妈还得盯着装修师傅这边,偶尔她还会去平沙市五一商场,给苏娇杨置办些东西回来,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疼。
苏妈妈私底下和苏爸爸吐槽,“你说咱俩,就是劳碌的命!急急忙忙从津市跑过来,就玩了一天,然后就得跑前跑后地操心!你说娇杨,这房子是她买的,之后也是她要住,结果她一点都不上心,全都抛给了咱!”
苏爸爸斜眼看她,“你就嘴上说说,忙起来还不是比谁都积极主动?闺女忙的是要紧事,那些东西咱有心想帮也帮不上,只能帮她解决一下生活中的小事。你可别瞎抱怨,万一让闺女听见,她心里该难受了。”
苏妈妈翻白眼,“这还用你说?我自个儿生出来的闺女,我自个儿能不心疼?我就是过过嘴瘾,你可千万别在闺女旁边瞎说,挑拨我们俩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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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娇杨在地矿系里忙活了将近一个月,总算将地矿的那一摊子资料都搞明白了,同时,她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去刷那本《工业——复兴的摇篮》,与听觉所伴生的思维构建能力也增强了许多,不会再向刚开始那样,听到各种声音都会自动构建结果框架。
准确地来说,苏娇杨对于这种神奇能力的掌控度提升了许多,她能自动屏蔽掉那些不想听的声音,也能更精细地听到自己想听的声音。
同时,苏娇杨还发现,这种构建能力并不仅仅可以构建机械的内部结构,就连她在地矿系中学到的那些地层构造都可以重构出来。
这种超越了常人的形象思维能力帮了苏娇杨的大忙。
地矿系孙主任给苏娇杨提供的资料多数都是那个研究区块的钻孔资料,若是给了别人,肯定需要用不同的钻井资料来绘制钻孔平面图,再根据不同方向的钻孔平面图脑补整个研究区的地质情况,但苏娇杨不同,她只需要将那些钻孔资料图看明白,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整个地质体的三维情况来。
将整个研究区的地质情况摸清楚之后,苏娇杨开始对照着一些现有的油田数据分析石油开采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一项一项地去寻找那些可能导致低产或者减产的原因,最后又将这些原因量化成为数学因素,尝试着去建立一个数学模型。
虽然嘴上说着数学是上帝的语言,是造物主的密码,可想要将数学与这些原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因素结合起来,何其之难?
苏娇杨参考了一些国外的文章,提炼出一个公式,然后便将不同油田的开采数据代入进去计算检验。
存在一定的合理性,但误差同样存在,想要精确预测,根本不可能。
同样的地质条件下,可能存在两层、三层甚至多层储油层,原先的石油钻井队为了‘增产’,一般都会采用同时开采多个储油层的方案,但结果却令人惊讶。
预想中‘1+1=2’的开采情况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出现了‘1+1<1\的情况,这与国外那些文章中描述的情况是一样的。
国外的科学家称呼这种情况为‘层间干扰’,他们在文章中声称,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结果,主要是因为不同储层中的流体压力不同,多层储油层同时开采时,不同储油层内的压力会在钻井井筒出沟通,导致地应力情况发生变化……
苏娇杨特意选了几口发生‘层间干扰’的井,将这些井内储层的具体参数都单独拎出来研究。
等这些数据都琢磨明白之后,苏娇杨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模拟地应力变化的情况。
这个过程的难度就如同是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个线头来……苏娇杨只能选用最笨的方法,利用很多口出现‘层间干扰’的钻井资料去约束自己推导出来的数学模型。
这团乱麻中的线头太多了,苏娇杨只能一个一个地去理顺、去修剪,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苏娇杨总算将最终版的数学模型敲定下来。
她尝试着将自己推导出来的数学模型运用到之前那几口发生‘层间干扰’的钻井资料上去,发现完全吻合,又尝试着将那几篇国外的文章中出现的数据资料也扒了出来,代入到她推导出来的模型中去检验论证,最后的结果相当喜人!
苏娇杨趁热打铁,利用自己推导出来的模型反推出一套钻井的方法与标准,然后便拿着这些资料群去找地矿系的孙主任交差了。
孙主任看着苏娇杨推导出来的那写了整整四页纸的公式,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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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这么长的公式,他是万万看不懂的。
他不仅看不懂,还觉得这公式有点不靠谱。
“小苏老师,你这数学模型……确定能用吗?是不是忒复杂了些?我看国外那些专家学者们提出来的模型都挺简单,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得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怎么长呢?”
苏娇杨自信道:“公式的长短、复杂程度这些与考虑地质因素多少有关系。如果只考虑主要因素的话,公式确实可以精简很多,但最后出现的误差就会很大,如果考虑的地质因素多,公式会变长,同时精确度也会提高很多。您不妨可以试试我这公式的精确度……对了,我将层间干扰过程中发生的应力扰动也考虑进去了,就是因为考虑这个,公式才会加长许多。”
听苏娇杨这么说,孙主任‘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险些把凳子翻到在地,“小苏老师,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的吗?”苏娇杨反问。
她那数学模型可不是随随便便建立出来的!
虽然依托了地矿系给的地质资料,但在最后修正模型的过程中,所有参数都是她自己预设出来的,苏娇杨不敢说自己的数学模型百分之百正确,但百分之九十五的正确率还是敢保证的。
孙主任拉开办公室的门,扯着嗓子冲隔壁屋喊,“小李,把长庆油田那边送来的排采资料和地质资料给我送一份过来,快!急用!”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主任这边出了啥事呢!
孙主任口中的‘小李’飞快地搬过一摞报告来,孙主任逮着这个壮丁猛猛地用,“你别傻愣着呀,赶紧把长庆油田这边开采的那几个储油层的地质情况翻出来,还有他们现在的日产量报告,你都给我找出来!”
那小李一瞬间‘千手观音’附身,双手在一堆报告里面飞快地扒拉,找到孙主任要的资料后,就如同太监总管给皇帝呈奏折一样,恭恭敬敬地放到孙主任办公桌上,道:“能找到的都在这儿了,您请。”
孙主任嫌弃的看了那小李一眼,“少在我这儿耍宝,你也别走了,就在这儿配合小苏老师检验她推导出来的数学模型,如果小苏老师推导出来的公式正确,你待会儿就去买飞机票,三天内咱必须赶到东北油田去!”
小李:“……啥?”
“啥啥啥?你整天就知道个啥?小苏老师,你同他说,需要哪些参数,让他报给你,然后你来算,长庆油田送来有六口井的数据,咱自己都没看完呢,绝对是新数据,现在都用来验证小苏老师提出来的模型!”
苏娇杨找了一个本子,又从孙主任桌上拿了一只圆珠笔,在纸上划了划,一口气报出六十多个参数,不仅仅涉及到了储油层的地质参数,就连夹在不同储油层之间的地层参数都被她要走了,还有一些钻井参数。
苏娇杨让小李一口气将六口井的数据全都报了出来,然后低头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大约过了三分钟,苏娇杨提笔就在纸上画了一个坐标系,标出了坐标系上的具体参数,然后还在坐标系中画了一条曲线。
她将那张纸递给小李,“如果我的模型没有错误的话,这口井在抽采过程的产量图应该是这儿,‘层间干扰’发生在四十天左右,后面的产量会一直掉,差不多在一百二十天的时候,这口井所有合采储油层之间的‘互相伤害’就结束了,最后的产量会保持稳定,最后会发生‘损伤恢复’,产量会适当增高一些,但变化不会特别大,我画出了一年内的产量变化图。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个长庆油田抽采有多久了,你们将就着看。”
孙主任亲自拿过小李整理出来的抽采数据,对照着一看,眼睛瞪得和核桃那么大!
苏娇杨看孙主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模型没有出问题,于是趁热打铁,将另外几口石油井的数据也算了出来,依旧是绘制在坐标系中,递给孙主任去检查。
孙主任一一核对过去,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直到看到第五张图,他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了不少,“哎,小苏老师你这模型做的确实厉害,但也不是万能的。你看这第五口井,你前一百天的预测都很准,后面就出现了偏差,你预测的产量值会有一个稳定上升的阶段,但实际抽采的结果是中途减产了。”
苏娇杨不信邪,拿过那口井的抽采数据来一看,动笔就在相应的坐标系上画曲线,一条是自己模拟出来的生产曲线,一条是实际的生产曲线,两者一对比,苏娇杨圈出一个时间来,同孙主任说,“我的模型没有出现问题,而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出现了人为干扰因素,你们可以查一下井场的生产日志。”
孙主任翻开生产日志,找到苏娇杨圈出来的那个时间段,仔细一看,他对苏娇杨真的服气了。
井场生产日志上写的明明白白,这口井在抽采过程中,磕头机与抽油机出现了故障,停止抽采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