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等人在云梦停留的这一夜, 被张玉凉狠狠收拾了一顿的魔窟难得毫无动静,安静如鸡,连玉清白都开玩笑地说这魔窟也会看人下菜碟。
次日一早,程澹从张玉凉怀中醒来, 见天色尚早, 而张玉凉倚着溪石也暂无苏醒的征兆,便先轻手轻脚地到远处洗漱和整理稍显凌乱的衣物。
但回来途中,他却遇到了余天玑。
“余前辈。”程澹愣了一下, 随后立即向身前之人抱拳行礼,“前辈可是来找我的?”
余天玑的眉眼轮廓凌厉而冷漠, 此时虽无笑意, 却也莫名显得十分柔和。他点点头,从袖里取出一粒丹药递给程澹。
程澹奇怪地接过:“这是……”
“你曾受魔窟之气侵身,祭司大人虽然已为你疗伤, 但仍有沉霾积淀,日后恐将使你寿数有损。”余天玑解释道, “此药可助你祛除沉伤。”
“多谢前辈。”程澹犹豫一瞬,并未拒绝他的好意, 将药吃了。
余天玑“嗯”了一声, 转身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程澹蓦然想起他从前的经历,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这些年,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为人族守护人界与家乡相连的通道?而在千百年后,在他逝去之后, 还会有人记得他的付出,甚至他的存在吗?
程澹摇摇头,带着一点没来由的惆怅回到张玉凉身边。
天光乍泄,一抹晨曦撕裂云层,照破万籁静寂。张玉凉背光而立,翻飞的黑发使他的身影全然淹没于阴影中,仿佛世间万物皆迎来破晓,唯有他依旧沉沦黑夜。
玉清白站在他面前,发间的琉璃头饰折射出晶亮光芒,却没有一丝能落到他身上。
“……封印之法就是这样,对你而言应该不算困难。不过此法耗费神力极具,你再调息几日,陪程澹在云梦多看几日山水,准备充足再开始。”
程澹走近时,恰好听见玉清白的后半段话。
张玉凉抓了抓披散的发尾,斜眼瞥他:“不要说得本座好像封印完道殇就要撒手人寰一样,区区封印之法,还不需要本座特意准备。”
“哦?是吗?”玉清白饶有深意地往他心口处瞟了一眼,“你的生死道力……”
张玉凉余光瞥见程澹正朝这边走来,连忙打断他:“知道了,这几天本座会好好调息,等你觉得时候到了,我们再开始。”
“什么叫我觉得时候到了……”玉清白嘴角一抽,却也没有拆台,“行吧,我不打扰你们亲热了,我去找余天玑准备封印魔窟的其他材料。”
说完,他转身向程澹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开。
程澹被他的动作逗的笑了笑,再转向张玉凉时,笑容又却淡了几分:“你的生死道力是否已经控制不住了?”
迎着他清澈的目光,我行我素惯了的张玉凉第一次感受到何为心虚,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别瞒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程澹故作无奈,用略含忧虑的眼神盯着他的胸口,“不希望我担心,就应将你的状况如实告知我。”
张玉凉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尤其是他刻意压低声音,不免显得有些低声下气,更令张玉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