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推拒不掉,程澹拿起刻刀,从木枝上截下两块木块,一块递给张玉凉,一块自己拿着,提腕运劲,在木材上划下第一刀。
“梦觉的雕刻之道不比常人,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要心中有确切的形貌,又有将内心所思转化为创作之物的能力,便能随意下刀雕琢,无需遵守什么规矩。”
程澹一边说,一边随心念变化而在木材上勾勒出不同线条。
张玉凉见状,有样学样地也开始雕刻。身为神灵,他的悟性远超程澹,自然比程澹更能领会这一番话里蕴含的无技巧之技巧,手转刀落,越发从容。
程澹看了他一眼,笑道:“玉凉,你根本不需要我教,反倒是我要请教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张玉凉毫不谦虚地接受他的称赞,同时加快速度,很快,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便在他掌中初露雏形。
程澹不愿落于人后,三两刀急削,两只镂空的蝶翼也初步形成。之后再做细化,他不得不放慢动作,让轮廓看上去更流畅圆润,也让木雕本身更富有灵气。
两人互不相让,你追我赶间,一蝶一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雕刻完成。
程澹雕的是自己画中的蝴蝶,双翼振动,线条回旋柔美,灵气逼人。
张玉凉雕的则是那画里的兰花,茎叶修长,花苞精巧,生机勃勃得宛如活物。
程澹接过他的花,将自己的蝴蝶扣在一片展开的花瓣侧面,迎着阳光举起查看,花与蝶缠绵相依,几近透明。
“我就说你根本不需要我教。”
闻言,张玉凉从身后虚虚环抱住他,顺势拿下两个木雕拆分开来,却将自己做的兰花给他,自己则收起他雕的蝴蝶,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算是……交换信物?”程澹捏着兰花修长的枝干转了转,眉宇含笑。
“是。”张玉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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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澹大人,我……”
恰在这时,千梦角抱着一盆灿烂盛开的花兴冲冲走了过来,正要跟程澹说话,一抬眼见二人相互依偎的亲密模样,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咳,抱歉,打扰了。”性格腼腆的少年分出一边手挡住眼睛,飞快退出院子,转眼消失在小径尽头。
“诶!……”程澹没来得及拦住他,只能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旋即推开张玉凉仍靠在自己额前的脸,“平生误人间内可不止你我二人,祭司大人自重呀。”
他的语气一听便是在开玩笑,张玉凉却认真叹了口气:“真是麻烦,早知如此,先前就不答应玉清白收留他们了。”
“嗯?祭司大人不是因为我才答应收留他们的吗?”程澹施施然回到桌后坐定,重新铺纸舔墨,落笔作画。
“……”张玉凉一时无言以对。
如此一来,就连后悔的话也不好说了。
“你就是仗着我……纵容你。”
张玉凉盘腿坐在他身旁,懒懒倚着他的左肩,手一挥,古琴再次横于膝前,清叙引柔和的曲调缓缓奏起。
“或许吧。”程澹笔尖横斜,勾勒出一床七弦琴的轮廓,“你可听过恃宠而骄?”
张玉凉的琴音更添三分雀跃,笑道:“若我能让你恃宠而骄,也不是件坏事。”
“你既这么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琴下有台,台边有人,程澹细细描绘着以张玉凉为原型的画中人背影,随口道:“我不想听清叙引了,换一曲好吗?”
张玉凉拨琴的手依言停下:“你想听什么曲子?”
“我记得你说过,何时我想听接梦道音了,你便弹给我听。”一笔绘出张玉凉披散的长发,程澹停笔,托腮闭上眼准备聆听,“之前你只弹了一段,今日便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