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沉默了好久,道:“既然这是你的意愿……好,我同意和离。”
邹氏没想到韩攸会忽然松口,一时诧异瞪着他。
韩攸又道:“只是嫣儿现在怀着孕,我们不能给她添堵。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落地,坐月子恢复好了,我们再和离。可以吗,姗姗?”
邹氏收回惊讶状,冷笑:“韩攸,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反悔!”
“不反悔。”
他想好了,既然要重新把姗姗的心焐热,那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她想和离,那就和离。
与其这么僵持分居,不如让姗姗恢复自由。
到时候,他再以光棍的身份重新追求姗姗。
只是,那个阳泉伯……
一想到阳泉伯,韩攸心里说不出的不适。某种强大的危机感袭上韩攸的心。
……
尽管萍儿闹了那么一出,韩芳还是顺利出嫁了。只是黎家人对韩敬一家更看不上。
萍儿的事后来也私了了,韩敬肉疼的给了萍儿一笔钱,才将人打发。只是,花容昔日做的那些事,却再也遮不住了。
和好几个家奴有染,下药毒害家奴,还有琼姨娘生产时命产婆扯落其“包衣”……这些腌脏事全都被捅了出来,花容哭哭啼啼的认下了。
一夜之间,韩家大房坐稳了京城最丢脸的家族之位。那些先前还笑话曹元亮的人,现在全是一致的数落起韩敬一家。
韩敬本人更是快要气死。
他一直以来宠爱的正妻,竟然给他戴了好几顶绿帽子!现在想想,怨不得茹儿敢绿曹元亮,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要不是嫡子韩云鉴和自己长得像,韩敬都要怀疑他是在替别人养儿子。可茹儿和他不是很像啊,茹儿会不会不是他女儿?
尽管花容捧着心肝发誓,韩茹绝对是韩敬的女儿,然韩敬疑心已种下,还没法验证,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你这毒妇!贱妇!”
韩敬忍无可忍,一纸休书将花容扫地出门。
花容哭哭啼啼的回了娘家。而韩敬为了给韩芳撑腰,将韩芳的生母郭姨娘扶为填房。
这些,韩攸都不怎么关注。他还在日复一日的给邹氏送东西。
只是每每一个人空闲下来,想到花容竟然是个那般龌龊的女人,韩攸颇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他年轻时候识人不明,痴恋花容也就罢了,怎的此后资助大房不说,还一直以为花容只是个弱女子?
她用泪水和软弱,配合上韩敬厚脸皮的纠缠和董太君的嫡母身份,把他这棵摇钱树绑住。
韩攸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巴掌,他无法想象,知晓花容真面目的姗姗,这些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韩攸啊韩攸,这世上没有比你更混账的人。
把花容当年少绮梦的月光,却不知那软白月光之下,是蝇虫般的腥臭。
更不能原谅的是,明明早就不喜欢那人了,还糊里糊涂了这么多年。
韩攸越想越痛恨自己,自责和悔恨如穿肠毒.药,日夜在他五脏六腑煎熬。
他坚持每天去邹府求见、送东西,他想要焐热邹氏的心念更坚定了。
每每桂妈妈打发走韩攸,都要忍不住叹气。
桂妈妈对邹氏道:“从没见老爷这么认真,其实老爷心里哪还有大夫人,多年前就没有了。就小姐出生的那会儿,老爷抱着夫人和小姐那合不拢嘴的样子,已然是心里头再无旁人。老奴旁观者清,都是看在眼里的。”
邹氏没有说话,她手持针线,想给韩嫣肚子里的孩子做一双鞋。
韩攸天天来,某日,他给邹氏送了个竹蜻蜓。
邹氏一看见竹蜻蜓,某些尘封多年的回忆便不能阻止的漫上来。
韩嫣小时候的玩具,大都是韩攸亲手做的。她三岁时候,韩攸给她做了个竹蜻蜓。韩嫣很喜欢。
当韩嫣转竹蜻蜓时,邹氏想到自己小的时候,早逝的生母也是带着自己放竹蜻蜓。
韩攸知道邹氏怀念儿时和生母在一起的点滴,便也给邹氏做了个竹蜻蜓。
那段时间,邹氏和韩嫣母女俩,常一起在三房院子里放竹蜻蜓。两只竹蜻蜓,颜色一深一浅,高高低低飞舞,如梦似幻。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韩攸送了竹蜻蜓来,桂妈妈自作主张替邹氏收下,并将竹蜻蜓拿给邹氏。
邹氏捧着竹蜻蜓,抑不住思绪翻飞。
她有些心烦,索性放下手里的绣活,去街上转转。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就没带桂妈妈。
就这么走到了闹市区,却没成想,冤家路窄,她和花容碰上了。
两人是在一个胭脂店碰上的,邹氏一看见花容这张脸,当下转身就走。
花容却快速迈着小碎步,拦住邹氏。
“韩夫人留步……妯娌一场,我就那么令你厌恶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