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娘子将衣服脱去,让为夫看看你的身子好吗?”
不!
韩茵怵然大惊,几乎要跳起。
心像是被一只恶鬼用手生生拽到胸口,满腔满肺都扯出无与伦比的痛楚和惊竦。
背后蓦地就有冷汗滑落,沿着脊骨留下蜿蜒蛇行般的冰凉。韩茵使劲儿咬着唇,颤抖摇头,只看见黎睿越发扩大的蚀骨笑意。
“怎么,娘子是不愿吗?”
韩茵的双手紧紧绞住鲜红的嫁衣,央求道:“不……不要……”
“哦,不要是吗?”
黎睿向后挪了挪,拉开和韩茵的距离,好整以暇笑望她:“我的那些小厮们,就在洞房外守着。娘子要是不愿意给为夫看,那为夫就只能把你丢给他们看了。他们不像我是个天阉,他们能做得,可是比我要多很多啊。”
不、不!
排山倒海的恐惧,令韩茵几欲崩溃。眼泪再也忍不住的翻涌而出,满眼的白雾里,她看见黎睿渐渐模糊的身影像是一头狰狞的兽。
有汗滴不断滴落,全身都骇得凉透了。韩茵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央道:“不要……我听你的,给你看……”
黎睿瞳心再度蔓延开春风般的温柔,漫漫道:“这才对,毕竟,我是你的相公,毕竟,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韩茵再说不出话,唯有含着泪水,颤抖的抬手,触碰到自己的衣带。
她原还以为,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最多只是空洞罢了。没想到等着她的,却是这般无间地狱!
她被黎睿骗了,所有人都被黎睿骗了。
江平伯府、嫣姐姐、京城的百姓、乃至黎睿的家人,全都被他骗了。
怪不得,自己在定亲那日与黎睿叙话时,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不真实的违和。
原来这种敏感是最最不祥的预兆。
黎睿的温柔,黎睿的滴水不漏,全部是精心的伪装!就连所谓的洁身自好,也是他对天阉身份的完美遮掩。
泪眼婆娑中,韩茵忽然想起这些年,她在江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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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茹的颐指气使,韩芳的打砸谩骂,丫鬟婆子的作践……可即便是十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加起来,也比不过此刻更教她绝望。
从前的日子再苦,她还有姨娘,还有为她照亮黑暗的嫣姐姐,还有那支撑她信仰的霜天画卷。
而从今往后,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嫣姐姐也帮不了她。
一滴泪滑落腮帮,落在艳红嫁衣上,像是血迹般晕染开。
她到底,嫁了怎样的一个恶魔啊……
……
长夜昏废,星骨分崩离析。
尹词总觉得,他好像身处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漆黑雨夜里。头顶是如刀子般坠下的雨水,四周是冰冷茫然的黑。
他醒不来,浑浑噩噩,心头不知为何盘旋起浓烈的惶惶不安。
他好像听见韩茵在哭,哭声是那么凄厉,刺得他心口发麻。
他觉得心痛,极力想要寻到哭泣的韩茵。可无论他如何奔走,却只能听见哭声越来越远。
尹词醉得太狠,终究一夜未醒。
混沌中,他被冥冥间的哭声牵得心急如焚,无比心痛,却怎样的找不到韩茵身边。
……
一夜过去了。
韩茵近乎彻夜无眠。
身边躺着那样一个裹着人皮的怪物,她如何睡得着?
就这么处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中,整整一夜,直到天亮,直到天光照进这间洞房。
韩茵爬起身,满眼都是红色。红色的纱帐,红色的龙凤烛,红色的“囍”字,还有与她一般一身红色的男人……
所有的喜庆都掺在一起,越是红,越像是一片无法逃离的血海。
新的一天开始了,如傀儡般的一天。
“娘子,我们该去拜见爹娘了。”
“二少夫人,请您为老爷和夫人敬茶。”
“入了我黎家门,就好好恪守妇道,早日为睿儿开枝散叶。”
“睿儿这么多年才铁树开花,可见是喜欢极了你,你不要辜负了他这份喜欢。”
一整个白天,韩茵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她像个傀儡似的,和黎睿一起去见了他的爹娘家人。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黎睿心心念念娶回来的,所有人都用一种虽然瞧不上她,却又看在黎睿的面子上给她好脸的姿态,面对她。
黎睿将弄出的假喜帕交给爹娘,韩茵向公婆敬茶,接受他们的训话教导。
她一夜未睡的疲态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他们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的暧.昧和耐人寻味。
偌大的府邸,满屋的主子们,没有人能够帮到她。
当她听到黎夫人嘱咐她早日为黎睿开枝散叶时,韩茵感受到的是无比的恐惧。
黎睿能瞒天过海的娶妻,是不是往后,也能瞒天过海的让妻子怀孕?
想到昨晚黎睿对她的恐吓,他说,他手下的几个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