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罗鬼帐白巫塔附近的一处偏殿内,宿怀竹伏在顾若海肩头, 幽幽叹息一声。
“你不该来找我。”他道, “我也……不该如此失控。”
顾若海把玩着两人缠在一处的发丝, 片刻,嗓音依旧带着微微的沙哑,道:“若我不来,你又要随便找个人压制情蛊么?”
宿怀竹说:“有半凋红在, 只要不继续动内力, 就算不行此事,也可以忍耐一段时间……可你, 总能令我……情不自禁……”
顾若海轻笑一声:“不嫌弃我是个老头子了?”
宿怀竹道:“你我同岁, 谁又比谁年少俊美呢?”
随意聊着些不至尴尬的话, 两人起身整理衣衫。
宿怀竹用手指帮顾若海拢了发丝, 在头顶挽成发髻,再扣上玉冠。
“宿殃……”顾若海忽然道, “他将及弱冠了吧?”
宿怀竹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嗯,”他道,“快了。”
沉默片刻,顾若海又问:“他……当真是你与罗锦的孩子?”
宿怀竹为他理好发冠, 轻笑道:“自然当真, 难不成你还抱着什么期待, 觉得我不是如此恶人?”
顾若海摇了摇头, 道:“罗余告诉我, 他身负鬼血咒命, 可能是罗锦亲手下的。此事,也当真?”
宿怀竹眉头微沉,语气不满:“他怎连这事都告诉你……”
“难道谁都像你一样,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顾若海起身,拉着宿怀竹的手让他在床沿坐下,帮他梳理长发。
一边道:“宿殃与……我儿,许是要相伴终生,这件事我难道不该知道么?”
宿怀竹不说话了。
片刻,顾若海又道:“你当初为何允许罗锦为你产子?又为何,没能护住那孩子?”
沉默良久,宿怀竹又叹了口气。
“不要总是叹气,”顾若海道,“会愈发成了老头子的。”
宿怀竹没搭理他的插科打诨,声音微沉,讲起当年的事。
“当年我虽将罗锦掳入荒原囚禁,但也只是起初对她看管颇严。”他垂眸说着,“后来,她日渐乖觉,也愿配合我压制情蛊,我就撤了锁她的铁链,让她搬进舒适的庭院休养。”
“后来,我习得半凋红,终于可以摆脱她……却得知她怀了身孕。那时我并不想让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降生,便命侍者在她饮食中下了药物……她发现此事,哭求我留下这个孩子,我一时恻隐,答应下来。
“谁知,过了不到两天,她竟串通守卫花侍,逃出了魔鬼城……”
顾若海惊讶:“逃了?”
宿怀竹点头道:“逃了,与那花侍一起逃了。”
说完,他顿了顿,接着道:“那时恰逢我父亲病重,我要逐渐接手殷昙神教,便只命人去寻,没有亲自去捉她。直到大半年后……”